我說的一切你都不以為然，是不是 ? 」

    「哦，沒有，沒有的。」精靈人性的連忙矢口否認。

    他走過去，摟着她說：「怎麼沒有，怎麼沒有 ! 算了吧 ! 用不着辯解，你一定不在乎。不過這樣也不錯。只要有你愛我就夠了。現在，我並不需要別人可以了解我，任何人的了解都不需要，而且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任何東西。我心裏什麼都有了 ! 」

    「啊，」路莎若有所思，接着說，「主人現在又瘋了一些了 ! 唉，也好 ! 他既然一定要瘋，那我也寧願他這樣了。」

    ……天穹之外，虛空遨遊。

    多麼愜意，多麼快樂，讓自己在思想的元素的湖面上漫遊·····仰着身子，躺在一條魔動蜉蝣小船裏頭，肆意地吸收着神靈之源（巫師大世界捕獵其他位面的神靈當作自己位面的能源）的溫暖。

    臉頰可以感覺到水元素，風元素會是清新的微風溫柔地拂過，他懸在天穹外，漸漸墜人了夢境中。他感覺到，那深沉的陽風在他的身下緩緩流淌，在搖擺的蜉蝣船底下流動着，他慵懶地將手輕輕地浸人陽風裏，殘酷的風在皮膚上碰撞出點點金色的光輝，陽風撞得粉碎。他又爬起來，將腮幫子輕靠在船邊上，像幼年時期和婉兒一起，望着湖水悠悠地從船邊流過。他看見湖水中仿佛有各種奇怪的精靈風馳電掣般地一閃而過······一群接着一群，卻從未有相同的重複出現。他開心地笑了，面對眼前出現的奇妙景象，對着自己的思想，現在，他還不想將自己的思想固定下來。做選擇嗎 ? 為什麼要在這千千萬萬的幻境中選擇呢 ? 漫漫人生，有的是時間 ! ······倘若自己將來需要，只需撒下網去便可撈起水中奇怪的精靈······現在就先隨它們去吧，何必着急做選擇呢 ? 將來再說 !

    小船隨着流動的陽風及遲緩的宙波左右漂蕩着。各種各樣神靈之源，或是其他強大的生物的生命之源照射的巫師位面周圍「陽光明媚，天氣晴朗」，虛空裏悄無聲息。

    他到底還是慵懶地特地將網撇下去，只見網浮在起泡的虛空上，不消一會兒就完全消失在宙波里去了。片刻之後，他開始不慌不忙地往上拉、似是感覺越拉越重，一絲又一絲，金色的光芒從他手裏流到網上。等到正要從水而中提出來的時候，他卻停下來喘着氣。他當然知道自己是有收穫的，但是卻不知道自己收穫的是什麼。

    他停了一會兒，想多體會一會等待的樂趣。最後他終於下決心將網拉上來：色彩繽紛的魚被拉出水面，它們拼命地跳動着，想要離開透明漁網的束縛。他驚訝地瞧着這些魚兒，用手指撥動着，想挑出最美的一條放在手裏細細鑑賞一會兒但是魚兒們剛被拉出水面，五彩斑斕的顏色就消失不見了，魚兒們也在他的手中消失不見了。看着在自己手裏消失的幻鯇魚他趕緊將魚兒們重新扔進水裏，又撒開網。

    他想如饑似渴地逐個欣賞自己心中激動人心的夢境，但是卻一個也看不見了。他覺得它們在明淨透徹的虛空中自由遊蕩的時候，才是最美的他網到各種各樣的夢，它們一個比一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長久累積的夢，在他的心中從未被利用過，日積月累，心中充斥的思想就快要爆炸了。但是一切都亂極了，他的思想猶如堆積廢品的倉庫，或是古修界人的古董店，罕見的寶貝、精美的布帛、破銅爛鐵以及破衣爛衫，統統被塞在一間屋子裏。他覺得一切很有意思，儘管分辨不出哪些是有價值的。這裏有相互碰撞時發出的和弦，鐘聲渾厚奏鳴的色彩，蜜蜂般嗡嗡的和聲，又像情人的口中吐出的歡快的調子。這裏有似曾相識的景色、臉龐、熱情、心靈、性格以及武學的或者玄學的思想。這裏還有許多大而難以實現的計劃，譬如四、十部劇，想讓音樂存在於萬物之中。還有的 ( 並且是最多的 ) 是曖昧的、突如其來的感覺，都是在突然之間毫無徵兆地被觸發起來了，說話的聲音、路上的行人、滴答的雨聲、心跳的節奏，都可以觸發這些——這些宏大的計劃只有一個樂曲題目，多數只有一兩行，但這也已經

    足夠了。他如同懵懂的孩子一般，以為真的創造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但是他不可能長時間地沉浸在這種虛無縹緲的幻境中，因為天性的活潑，他開始厭倦了僅是佔有，他要緊緊地抓住夢境不放——但是如何開始呢 ? 所有的東西都同等重要，無法取捨。他反覆琢磨，把它們翻來覆去，忽兒撿起，忽兒又丟下······不，丟下的是不可能再被撿起的，因為它們已經面日全非了。一個夢是絕不可能做兩次的。它們無時無刻不是在變化的，在他的手裏，在他的眼前，在他眼睜睜地瞧着的時候，它們已經搖身一變了。所以必須趕快才好，但是他卻不能，他當然知道遲緩的工作是他最大的顧慮。他恨不得一下子將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但現在連最輕鬆的工作他也覺得困難得不得了。最糟糕的是他剛開始工作就對這份工作充滿了厭惡。他的夢境和他自己一起消失了。在他做着一樁事的時候，心裏卻懊惱着另外一樁事情沒有做。一旦他在美妙的題材中挑選出一個，就會立即使他索然無味，所以他的寶藏都會變得一文不名。而他的思想，只有不去觸碰它的時候才會生機勃勃，一旦去握住它，它便失去了生命。這還真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痛甍仰頭摘取果實，果實會變成石頭低頭去飲河水，水就立即消失不見。

    他是瘋了嗎？自己混的東西，仍舊愛他，還是高興的，痛苦的，難受的。

    （婉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