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汗水早已打濕了髮根，急劇喘着的呼吸不斷汲取空氣中的氧氣，這般沉重的壓力換做沒有鍛煉過的普通成年人，怕是瞬間就會壓斷骨骼趴在地上了。

    而哪怕是有着超越了人類極限的身體素質，陸離也深感吃力，雙手撐在地上，艱難抵禦着肩膀上的壓力，努力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站起來了……」

    羅東惶惶不安的心，不知怎麼的，看着那道沉重的背影，一下子又鎮定了些。

    真是荒謬可笑，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從另一個男人身上感到了安全感……不過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對此卻並不反感。

    那道光柱明明直接掀翻了十幾個警察，可是被光柱徑直壓中的男人，就算是雙膝壓地，也沒有一點放棄的念頭，撐着巨大的壓力艱難地站了起來，哪怕是怎樣的困難，他還是慢慢地站起身，矗立於街道中心頂着通天光柱。

    就算看不清面具下破面者的真實面孔，卻能一清二楚地看到他的動作，在站起來之後，繼續頂着壓力的破面者雙手揮動，繼續把空中的方塊排列累積到第二橫條。

    而每累積一個方塊在上，光柱的顏色就會明顯加深些，越是通向天空的那段，光芒也越加閃亮。

    這是不是意味着壓力也在增大？

    等第二橫條累積完畢，剎那消失了部分的方塊，露出一個個空缺的小正方形方塊。

    但這並沒有停歇，s形狀的方塊還在繼續落下，破面者冷靜地把方塊一一歸位到合適的位置，消除了部分的方塊。只是，明明羅東都有點習慣了s形狀的方塊，忽地之間，下一個輪迴居然變成了z形狀的方塊！

    不好，產生變化了！

    羅東暗叫不妙。

    好在z形狀方塊本身與s形狀方塊很契合，破面者並未驚慌，直接把z形狀的方塊契合進入s方塊的空隙之處。

    只是這樣一來，區域內立馬出現了一個不能用z形消除的行，這不免令人而感到擔憂。

    羅東沒有破面者的體會那麼深，卻也逐漸感到了來自矩陣的惡意，正常的俄羅斯方塊遊戲不會一直給出同一個形狀的方塊，可矩陣就會這麼做，導致縱使破面者熟悉了一個輪迴，也會在下一個輪迴來時被弄得措手不及。

    而輪迴間最可怕的是，會產生一個無法用其它方塊填充的空位。一旦繼續持續下去，可能會不停累積高度，直到遊戲結束。

    等等，說不定破面者根本堅持不到累積到那種高度，就會被壓力壓垮。

    不妙，又變為s形狀了，這下子積累了兩排無法消除的橫條！

    他必須在第三個橫條上重複輪迴。

    不用羅東看出來，陸離自己也察覺了這點，等第三個橫條出現，肩膀上的壓力急驟增加，他低喝了聲，雙膝還是瞬息彎曲了下去。

    「啪！」

    半跪在地上，陸離來不及去用雙手揮動方塊，下意識地用雙手去撐起那無形的光柱壓力。

    不好。

    陸離算是立刻反應過來，連忙抽出雙手去揮動全息圖上的方塊。

    稍微晚了一步，連續兩個方塊都落在了非空位的地方。

    壓力繼續增加！

    嘎吱。

    好似都能聽到鎖骨脆弱的斷折聲了。

    汗水一滴滴地從面具淌落流下，陸離無暇去感受身體上的痛苦，雙眼緊緊盯着全息圖，操控着一個個方塊落入空位。

    彈幕瞬間增多了。

    「完了，看樣子破面者支持不下去了……」

    「東海市的人都會死吧？」

    「打不通電話，打不通那邊的電話……」

    「破面者，我草你全家，老子爸媽還在東海市。」

    「我女友也在東海，完全打不通電話也聯繫不上。」

    彈幕再次掀起了咒罵的動靜，羅東沉默了下，心中有點茫然，2400萬人的性命真的要終結了嗎？包括他在內，也要死在這裏了？

    可是……這種事情真的能責怪到破面者的頭上去？

    想起之前那個警察對破面者的怒斥，破面者並沒有任何爭論，沒有反駁，好似是默認承擔了下來的樣子，羅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他對着手機大吼了聲：「都給我閉嘴！」

    喘着氣，羅東直視屏幕上的鏡頭：「沒法做任何事情的人，都給老子閉嘴。」

    說完他也不去看彈幕會不會怒罵他這個主播，會不會損失很多的粉絲，不，他都快死了，還在乎這些嗎？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錢、名氣什麼的都多麼可笑，以往在意的那些東西在生死之間都是如此不值一提，要是有可能的話，他真的很想把時間換回來，不如多陪下年邁呆在家裏的父母。

    淚水不知不覺間流淌了滿臉，羅東平靜地用支架把手機固定在地上，隨後才看向街道中心的破面者，大吼了聲，也不知是為自己鼓氣，還是想驅散內心的恐懼，他奔向破面者，來到光柱前，義無反顧地想幫助破面者承擔部分的壓力。

    而才稍微靠近光柱，羅東差點就被壓趴在地上，難以想像的壓力分擔了一點給他，都讓他彎下了腰，才堅持了數秒鐘，又直接整個人壓趴到了地上。

    「啊啊……」

    以咬碎牙齒的努力，羅東雙手撐地，費勁全身力量想站起來。

    可是，辦不到，真的辦不到，人類真的能承受住這種力量嗎？

    還沒完全靠近光柱，就被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那麼站在光柱核心的破面者，到底承受着怎樣遠超人類極限的壓力？

    羅東勉強抬起頭來看向破面者，好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到來，破面者雙手繼續操縱着方塊，略微回頭瞥了他一眼。

    沒有說話，沒有對話。

    羅東卻讀懂了破面者的意思。

    趕緊離開這裏！

    「咳咳……」

    羅東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