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下，周然扶起一台儀器，當作凳子坐了下來，悶聲說道：「讓我們再來考慮一下，蔣文杰的問題吧。」

    「喂，可不能殺了他，」石勇皺起眉頭，「他現在好像已經沒有威脅了。」

    他嘴上這麼說着，但卻絲毫沒有解除異能的樣子。周然也不說破，他也知道，石勇只是想讓蔣文杰活下去罷了，對他來說，軍方的利益高於一切。瞥了一眼蔣文杰……的頭顱，他不禁搖了搖頭，說道：

    「他是你們軍方的人，接下來怎麼處理他，就由你來決定吧。」

    說完，他又走到通風口附近，蹲下身子，伸手掏了掏。扯出來的金屬血管倒是很多，過不多時就在他身後積成了一小堆。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能清理掉堵在通風口裏的金屬血管，就可以和地上通話了。

    「嘿嘿……你死心吧，周然。」

    突然，蔣文杰咳嗽了幾聲，發出了一聲低笑。他的聲音里夾雜着一些「嘶嘶」的雜音，聽上去頗為怪異。他的氣管和聲帶早就不見了，看來是通過機械手臂上衍生出來的某種東西發聲的。周然挑了挑眉毛，知道他必有下文。

    石勇卻是臉色一沉，說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和周然預料得一樣，蔣文杰怪笑了幾聲，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當然是字面意思了……喔，我明白了，你是擔心自己也無法逃脫這裏麼？」他睜大了雙眼，將石勇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這才大笑着說，「哈哈，被我說中了麼？看來，異能者也只不過是……」

    周然拎起他的一隻耳朵，打保齡球一樣，將他的腦袋滾到了角落裏。蔣文杰痛得大叫一聲，聲音都變了調，看來他真的很疼。

    實際上，蔣文杰此刻已經恢復了意識，重新奪回了自己的軀體——只是這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因為他的軀體只剩下了一顆頭顱，但畢竟還算活着。重新壓制住機械手臂的意識之後，他立刻就共享了機械手臂的意識。

    這一次，他對機械手臂的了解更加透徹。他簡直難以置信，這隻機械手臂竟然是由人類製造出來的……不，這絕對不是人類製造出來的。神將其製造出來，再讓其蒙上灰塵，人類充其量只不過扮演着發現者的角色罷了。

    就像末世爆發一樣，機械手臂的存在，也是用文明時代的科學無法解釋的。這是一種活性金屬，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全新的生命體。而蔣文杰，則是第一個與之接觸的人類，所展現出來的力量確實有目共睹。

    可惜，蔣文杰剛剛急於壓制住機械手臂的意識，一口氣切斷了自己和機械身體的聯繫。如果再把這具身體的主導權讓給機械手臂，說不定他還能再和周然、石勇打一會兒，只是等到戰鬥結束後，估計最後這點意識都會徹底消失。

    所以權衡了一下，蔣文杰還是選擇活下去……儘管這具身體已經基本上和人類沒有什麼關係了。

    「喂，繼續說下去。」周然又揪起他的頭髮，將蔣文杰的腦袋提到自己面前，強迫他和自己對視，「我勸你最好看清楚形勢，再考慮一下自己應該說什麼，別想耍什麼花招。」

    蔣文杰連忙說道：「通風口早就被堵死了，那些金屬蛇，是會分裂的。」

    「金屬蛇？」周然微微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很好，你應該有能力把金屬蛇再召回來吧？立刻回答我！」

    蔣文杰心中暗暗惱火，但是眼下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只得硬着頭皮說道：

    「不能……距離太遠了。憑我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法把那些金屬蛇召回來。」

    「什麼？」石勇恨不得一拳砸爛他的腦袋，但是終究還是克制住了，「那些玩意兒不是從你身上分裂出去的嗎？」

    蔣文杰嘆了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我也沒辦法，可是，距離確實太遠了。真的，你們一定得相信我。」

    周然沉默了一下，如果他是精神系異能者的話，就可以強行讀取蔣文杰的記憶了。雖然蔣文杰說他無法召回堵在通風口裏的金屬蛇，可是周然卻不太相信。

    周然隨手把他的頭顱往下一丟，蔣文杰痛叫一聲，臉先着地。他拼命地叫喚着，好不容易才操縱幾條金屬蛇搖搖晃晃地撐起了自己的腦袋。接着，他附近的金屬蛇全都朝着他的方位涌了過去。

    片刻之後，蔣文杰終於是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