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鼎1643 第0047 立君風波(四)
四月十五,當馬士英正緊鑼密鼓的做着迎君立君工作的時候,一封請帖送到了他的案几上。
是鳳陽鎮守太監盧九德送來的。
鳳陽鎮守太監和他一起管轄中都鳳陽,名義上權責相等,實際上作為天子派遣的親信太監,在中都的話語權還在他這個鳳陽總督之上。
盧九德的邀請,馬士英自然不便拒絕。
等他從浦口匆匆趕到了鳳陽,進了盧九德的宅院後,卻見高傑、劉良佐、黃得功等江北諸鎮將竟都也在坐。
高傑字英吾,陝西米脂人,原為闖賊的部將,諢號翻山鷂,因與闖賊之妻私通,為避禍歸降朝廷,最近南逃,以總兵職銜駐鎮在徐州。
黃得功字滸山,在遼東屢立戰功,歷游擊、參將等職,進總兵官加太子太保,十七年,以軍功得封靖南伯,駐瀘州,亦算江北諸鎮之一。
劉良佐字明輔,北直隸人士,因坐騎一匹雜色馬,綽號花馬劉。本統兵剿匪,累進總兵之職,京師陷落後,駐紮在南直壽縣。
這三鎮總兵沒有自己的調令卻同時出現在了盧九德的府中,再聯想到盧九德曾經在老福王府上辦差的履歷,馬士英敏銳的意識到,也許立君的事又要發生變故了!
三鎮總兵見馬士英過來了,都起身象徵性的行了個庭參禮,馬士英此時也不敢拿捏架子,很謙虛的受了一禮。
他很明白,到現在這個時候,皇帝都殉國了,整個王朝都在分崩離析中,中樞威權不再,綱紀也日漸崩壞,再想如以往那樣視那些統兵大將為奴僕,是不合時宜的了。
等馬士英入了廳堂,盧九德順勢揮了揮手,下人們閉了門窗,紛紛退出了門外。
見馬士英落座後,盧九德操着尖細的嗓子,道:「咱家今日請馬大人,卻是有些事兒要和你議一議。」
馬士英不動聲色的道:「瑤草愚鈍,不知盧公公要議什麼?」
「前不久,咱家得知京師陷落,皇爺他老人家……」
說到這裏,他裝模作樣抹了一把乾澀的眼角:「所謂國不可無君,如今大位虛懸,今兒個咱家請馬大人來,便是議議,拿出個打準的主意來!」
「這個——」馬士英看看盧九德,又扭頭向正對面的廬州鎮將黃得功看去,高傑和劉良佐都是最近才投效門下的,和他關係並不熟,只有黃得功在自己帳下最久,關係也是最親密,誰知黃得功卻只當沒有瞧見。
馬士英心裏突得一跳,看這些統兵大將的反應,很明顯他們已經事先和盧九德通了氣,盧九德原是老福王府上的家奴,如今說了這般話,自然是想擁立福王上位了。
如果這三鎮總兵已經同他商議妥當,那自己和史可法就成了光杆司令了,憑藉三鎮總兵手上的數十萬大軍,福王上位似乎不可阻擋了。
馬士英想到這不由得冷汗淋淋,他連忙起身,恭敬的向盧九德道:「不知盧公公有何見解,瑤草願洗耳恭聽。」
看馬士英這個態度,算是明白事理了,盧九德輕輕嗯了一聲,稍停了片刻,便起身拱手,尖聲道:
「當年福王常洵自幼聰慧,恭賢謙德,萬曆爺乃有意立為太子!然東林一派,故作清高,一意立長!終使福王出洛陽,以至於最終不幸為闖賊所害!
如今先帝已崩殂,福王常洵也遭了難,唯其子小福王由菘為神宗皇帝血脈,諸王長兄,倫序,當克繼大統,立為新君!」
盧九德本是老福王身邊的家奴,後來被老福王舉薦出來為朝廷辦事,鎮守中都皇陵,心裏面一直念着老福王的好。
當初因為東林黨的極力抵制,老福王最終沒能被立為太子,最後不得不黯然出鎮洛陽,以至於崇禎十四年被闖賊所害,自此,他對朝中的那些清流君子恨之入骨!
如今京師陷落,先帝駕崩,皇子遭難,大位空虛,自然需要另立新君,延續國祚,幾個宗藩里,以盧九德看來,不管是論親疏,還是論才德,自然是福王第一,而且福王近在淮陰,正是天意所歸。
可是正在他暗自慶幸福藩一系即將時來運轉時,卻突然傳來東林的一班逆臣又要興風作浪,擁立什麼潞王,後來又整出了桂王。
不說賢德,單以親疏論,福藩繼位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潞王本為遠支,血脈疏遠,從綱常來說怎麼也輪不到他,而桂王即便也是神宗血脈,但他是老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