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婆子跪在門口，院子裏的杜大山不能無動於衷，打開門，表情抽搐兩下，表情隱忍，什麼也不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娘親給兒子下跪，這是大不孝啊！儘管不是他杜大山的錯，這個老婆子不是他親娘，這也不是親兄弟。可外人不知道啊，不知情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還以為杜大山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呢！

    杜長和見門開了，杜大山也下跪了，微微放下心來。只要大山心裏還有他們做父母，這事情就能解決。現在大兒子在縣城得罪了王主簙，急需要得到大山的幫助，才可以在縣城站穩腳跟。

    「大山啊，你娘和你大哥都知道錯了，真心給你道歉了。」杜長和期期艾艾看着杜大山，希望他說句話。只要大山原諒大兒子，那就什麼都解決了，皆大歡喜一家親啊！

    杜大山看了一眼杜長和，眼神掃過杜婆子，杜大海，表情冷漠，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冷聲說道：「杜大海是你們的兒子，我也是你們的兒子啊。你們哪是來道歉的，你們是為了杜大海，跪在我家門口，這是逼我就範啊。」

    杜長和一愣，面上尷尬。雖然不想承認，但歸根結底，其實就是杜大山說的那個意思。

    杜婆子一聽杜大山這麼說，頓時不樂意了，抬起頭，渾濁的三角眼看向杜大山，就給杜大山磕頭，道：「娘，求你了，娘求你了。你就原諒你大哥吧，你要是不原諒你大哥，為娘只能死在你們面前，也不想看到你們兄弟不和！」

    這個賤胚子，給他下跪，杜大山還嘴硬，杜婆子今天就要一鼓作氣，拿捏住杜大山。想到這段時間被村裏的那些長舌婦擠兌。她早就心懷怨恨。都是因為杜大山才會被人這麼說的，若是他一直有良心，對她孝順，她也不用這樣出醜了。

    杜大山笑得悽慘。杜婆子磕一個頭，他還一個。即使杜婆子偏心，但在名義上，是他的母親，他不能幹受着。在古人眼裏。不孝順的人，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他不怕天打雷劈，但卻不想因為這樣影響他和孩子們的名聲。

    「娘，我想問問你，我是你親生的嗎？你一次次為了大哥讓我屈服！」杜大山淒涼問道，這樣的日子一天都不想過，太憋屈人了。

    杜婆子一愣哭得一把鼻翼一把淚，哽咽道：「你不是我生的，難道還能從石頭縫裏蹦出來啊！大海是你大哥，你應該敬着他。聽他的話。之前你大哥做錯了事情，現在給你道歉了，你就原諒你大哥吧。你想想，你大哥對你多好啊。若是不是你大哥讓你去西北當兵，你現在也不能當上大官啊！」

    聽着杜婆子顛倒黑白的話，杜大山悽然一笑，反問道：「我能當上官，這是多虧了大哥？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你怎麼光看到我當官，沒看到我差點死在西北回不來啊！」

    「你這不是沒死嘛！活得好好的。」杜婆子脫口而出。一點都不覺得剛才的話，多麼傷人心！

    杜大海低着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麼得意，就等杜婆子口不擇言呢！

    就在杜婆子話音剛落，背後傳來一陣疼痛，杜婆子轉身，大罵：「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打老娘！」

    只是等到她轉過身來。頓時傻眼了。

    杜老族長在兒子杜長興的攙扶之下，鐵青着臉，站在杜婆子三步開外，剛才打中杜婆子的，則是他手中的拐杖。這個拐杖是紅木做成的，杜家歷代族長專用，這個拐杖和祠堂里的戒尺同樣有懲罰族人的作用。

    「混賬，混賬！」杜老族長陰測測地看着杜婆子，「你給我起來，我數三聲，你要是再不起來，你就永遠不要起來，我直接讓人把你抬着送到吳家村。」

    杜家百年前也是個望族，但朝代更替，戰爭四起，杜家的一支從京城流落到此，安家落戶。每一代的族長，都希望有一天可以重振杜家，只是百十年來，貧困的生活壓斷了杜家的脊梁骨，但作為杜家的族長，時時刻刻不敢忘祖宗們的意願。

    終於到了「清」字輩一代，出了杜清塵一個秀才，讓杜老族長看到了希望。杜大山當了官，更是讓杜老族長喜出望外。只要好好經營，好好交代族中子弟，再過十幾二十年，一定可以培養出好更多秀才，舉人，當上大官。杜氏一族，將來也會成為遠近聞名的大家族。

    這杜婆子為了保護杜大海這個混賬，居然給大山下跪，逼迫杜大山。這要是傳出去，父母給大山下跪，這大山以後還有什麼前程啊！

    杜婆子哆哆嗦嗦站起來，躲在杜長和身後。

    杜老族長瞪了杜長和一眼，又看了一眼杜大海，手中的拐杖用力打在杜大海的後背之上，「咣咣咣」，一連三下，道：「之前你的錯誤，我就不多說了。可今天就沖你蠱惑母親威脅兄弟，我就容你不得！」

    杜大海心說不好，顧不得悲傷地疼痛，連忙給族長磕頭說道：「大爺爺，我真的是想給大山道歉啊，我也想着和大山兄弟和睦相處啊！娘親只是擔心我，有點激動，所以行事有點激進，真的沒有想着要威脅大山啊！」

    「哼哼！」杜老太爺冷哼，「你們沒這樣想？但你們卻這樣做了！」

    「大爺爺，求求你了，我之前急功近利，我現在遭到報應了，在縣城裏呆不下去，只能回杜家村。現在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從心裏知道錯了。」杜大海今天是鐵了心地要跟杜大山和好，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杜老族長當然不相信，縣城裏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七七八八。杜四妹被發賣之後，杜大海帶着妻子兒子跑回家，根本就不顧二弟和妹妹，可見人心自私冷漠。正因為他跑得快，損失了一些銀錢，但卻保住了大部分的不義之財，根本就沒有得到徹骨的教訓，所以這樣的人說他知道悔改了，根本就不能讓他信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