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亮的憤憤不平中，走過兩條街，就到了明天考試的地點，杭州貢院。

    杭州貢院不算特別大，在大離王朝的貢院中屬於中等規模，最多可容納將近兩千名學子考試，比起大離王朝四大貢院之一的金陵城『江南』貢院，小了一倍不止。

    府試考童生，院試靠秀才，這兩場考試杭州府的學子都是在此進行考試。

    到了鄉試考舉人時，則整個江南地區的秀才，就要奔赴金陵城，在江南貢院參考了。

    此時天色已黑，貢院內的景色已經看不清楚，只看見貢院外面有兩圈高牆聳立着，兩堵高牆之間隔着有一漲多寬的間距，儼然將裏面包裹得水泄不通，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這兩堵牆被稱之為『棘闈』，是為了防止考場內外串通作弊而修建。

    此時棘闈之外，已經有官兵巡邏戒嚴，所有人一律不得靠近考場。

    「走吧，明日再來！」

    許仙看了一圈之後心裏大致就有底了。

    本來還吵吵鬧鬧的賀亮，到了這裏之後則是變得異常安靜，胖乎乎的臉蛋上也滿是認真。不僅是他，旁邊也有不少青年學子和兩人一樣，也是提前一天來熟悉考場的，此時臉上也儘是肅然。

    那表情，就像是朝聖一般。

    因為明日此地，就是決定他們命運的時候。

    像許仙這樣成竹在胸，心情放鬆毫無壓力的，那是少之又少。

    「走吧！回客棧！明日再來！」

    賀亮大聲說道，竟然有些豪氣干雲的意思。

    兩人往回客棧的路上走，路過辛十四娘施粥的地方時，乞丐都已經離開，空無一人。

    不過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有遇到辛十四娘，但即將抵達客棧時，卻巧遇了兩人，其中一個正有不久前在西湖邊上碰見過的徐慕娥！

    「許仙！」徐慕娥今日不知道什麼原因，和上次相遇時的穿着完全不同，竟然是男兒裝扮，打扮成男人的樣子。

    賀亮看着走過來的徐慕娥，眉頭皺了起來，悄聲問道：「漢文，此人是誰啊？我怎麼感覺有點面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我應該認識他吧？」

    許仙聞言哭笑不得，放佛感覺這個胖子在逗他。

    不過看見賀亮一臉認真思索的樣子，就知道他是真的沒認出徐慕娥來。

    「難道古人的眼力勁真的這麼差勁？電視劇里那些女扮男裝，還真有人認不出來啊！」許仙無力吐槽。

    徐慕娥這身男裝在他看來，實在是失敗得很，頭髮束起來，穿件男人的衣服，手拿摺扇，嘴唇上方粘兩片鬍子，再將胸部束緊，就能假扮男人了？

    分明全身上下都是破綻好不好？

    這不，徐慕娥看見許仙后愣了下，很快就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舉止神態走路姿勢，完全都是女人的樣子。

    徐慕娥咳嗽了一聲，繃着臉，聲音故作粗狂地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幾天一直想找你沒找到，沒想到今天遇到了。」

    看見徐慕娥故意裝男人的樣子，許仙嘴角抽了抽，沒接話。

    「哈哈！怎麼不認識我了嗎？」徐慕娥沒繃住，自己先笑場了，像是惡作劇得逞般的撕下嘴唇上的鬍子，哼哼道：「認出來了吧？」

    賀亮這才反應過來，驚訝道：「怎麼是你？你怎麼這副打扮！」

    「驚訝吧。這樣打扮出來遊玩方便些。」徐慕娥又將鬍子粘了回去，很是得意。

    「……」

    許仙無話可說，只能在心裏默默吐槽——兩個二貨，智障少年歡樂多！

    這時，與徐慕娥同行的一名男子走了過來……

    不，不應該說是男子，應該是說是男孩比較準確！

    他看上去也就十來歲，比徐慕娥還要矮半個頭，只不過他臉上看不見小男孩該有的天真和懵懂，顯得十分的老成。一直冷着一張臉，不苟言笑，一舉一動都很刻板。

    看上去，倒是像個小書呆子。

    不過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眼神中有一些傲氣存在。

    用後世地球的話來說，他不是呆板，而是高冷。

    嗯，一個高冷的小小少年。

    「你就是那個作出『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許仙，許漢文？」高冷小少年過來後，直接看着許仙問道。

    「我是許仙。」許仙摸了摸鼻子，問道：「這位是？」

    徐慕娥莞爾一笑：「他叫方仲永，今年十歲，是我父親收的弟子。他可是江南有名的神童哦，五歲剛認字時就能做出不俗的詩詞來，現在更是作詩信手拈來，我父親都極為稱嘆。他已經有很多首被人傳唱的詩詞了！」

    方仲永？好巧。

    許仙今天是第二次聽見這個名字了，在去貢院的路上就聽人提到過。

    當然，前世在地球時，對於方仲永這個名字更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前世那個方仲永因為沒有接受後天教育，最終變成了『傷仲永』。

    現在眼前這人，顯然截然不同。他已經拜學政大人為師，現在更是要參加府試，後天教育必然不差。

    不過，兩人倒是同樣的天才。

    聽見徐慕娥誇獎自己，方仲永小臉上露出一抹傲然，顯得高興。

    不過很快他的臉又繃了起來，看着許仙認真地說道：「我作詩雖多，但卻沒有哪一首能比得上你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在作詩方面，我不如你。」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小臉上竟然充滿了昂揚的戰意，道：「不過，這次府試我不會輸給你，我會努力拿到案首！」

    府試第一名，被稱為案首。

    許仙訝然失笑。

    小屁孩一個，還挺狂的。

    真是少年老成。

    徐慕娥聞言十分興奮，拍掌道：「好啊好啊，看看你們兩人誰能拿到案首！許仙，你不是和李沖打賭今年要連過府試和院試，考上秀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