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海鼻子一酸，眼圈也紅了：「不，我沒想到會有今天。我知道自己愧對他們娘倆，所以一直不敢接近他們。後來聽說王娟得了絕症之後，我才，我才……」

    宮海流着淚看着劉劍平說道：「你知道嗎？我知道她的病治不好了，但是為了讓她多活一天，我就算傾家蕩產也願意！」

    劉劍平仰頭看着天空，努力不讓淚水留下來，嘴裏喃喃道：「我跟娟兒發過誓，贏下天王生死局就金盆洗手，跟她好好過日子。沒想到會輸的這麼慘……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命運讓我在那個賭局上遇到你，老天不讓我贏！」

    天空又開始飄起了細雪，雪花落在皮膚上立刻融化，兩人臉上都是濕潤一片，已經分不出哪是淚水，哪是雪水。

    劉劍平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對宮海說道：「後來，你有沒有告訴過王娟真相？」

    宮海搖了搖頭：「沒有，我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王娟她、她還是對你一往情深。我怕她知道真相，會恨我。」

    劉劍平點點頭：「那好，這件事永遠不要對她說——你走吧！」

    宮海茫然地看着他：「你，你不打算報復我？」

    劉劍平笑了笑：「你以為我今天找你是來算賬的？哼！我要是想報仇的話，幾年前就把你幹掉了，你根本沒機會吃上今晚的餃子！」

    宮海愣了，他本來做好了挨一頓暴揍的心理準備，現在劉劍平卻突然大方地讓他走，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劉劍平，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劉劍平拍拍他的肩膀：「我在濱城還是有幾個朋友的，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在暗中關照阿楓，娟兒病了之後，你也一直用心地在照料她。我看得出來她現在很開心，在最後這段日子裏有你陪伴她，她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宮海身子一抖：「你，你知道她沒、沒多少時間了？」

    劉劍平默默地點點頭。

    兩人相對，一時無語。

    正在這時，劉川楓突然衝出來，看着街角的他們驚慌地喊道：「我媽、我媽她暈過去了！」

    劉劍平一愣，宮海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往家裏衝去。

    臥室里，王娟瘦小的身軀深陷在床里，她的眼睛已經閉上，神色安詳，像是睡着了一樣，一隻胳膊從被子裏掉了出來，軟軟地耷拉着。

    宮海衝上前，伸手摸了摸她頸部的脈搏，已經沒有了跳動。

    又試了試鼻息，感覺不到一絲熱氣。

    劉川楓在旁邊緊張地看着他：「怎麼了？我媽他怎麼了？」

    宮海黯然地垂下頭，哽咽着說道：「她，她去了！」

    說完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跪在她的床前大哭起來。

    劉川楓呆呆地站在旁邊：「媽媽沒死，她只是睡着了，她剛才還跟我說她今天很開心，她要親眼看着我站在冠軍舞台上的樣子……」

    劉川楓喃喃地說着，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

    劉劍平默默地站在門口，他看到床邊那個精緻的首飾盒，這個盒子是當年他追求王娟的時候，當做定情信物送給她的，二十年過去了，王娟還把它當寶貝一樣收藏着。

    盒子的蓋子已經掀開，裏面空空如也。

    劉劍平眼神一轉，看到床角的鐵盆里有一堆燒完的灰燼，他指着盆子輕聲問道：「這是什麼？」

    劉川楓抽泣道：「這是你們兩個的照片。」

    劉劍平嘴角一抖，神色動容地蹲下來，用手一抓，灰燼立刻散成粉末從他指間飄走。

    劉劍平輕輕地撫摸着燒成灰的照片，緩緩地說道：

    「為什麼要燒掉？」

    「媽說，這輩子是她欠你的，下輩子不想遇到你。」劉川楓看着母親的遺體，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劉劍平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看着床上的王娟默不作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