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 第二八七章:息事
皇帝坐上龍座,朗聲命福安進殿。
側殿的三位主審以及鄭安侯很快就被叫來。
此時已經不是在大理寺,成大人不需主審,索性閉口不言。
而此案真正的主審秦太傅走到中央向皇帝稟報案情。
「啟稟陛下,此案頗為複雜。」秦太傅拱手一禮,徐徐道來:「宋宜晟奸滑,初時就賬簿來歷爭論一番,宋宜晟拒絕承認藏有賬簿,聲稱丟了的乃是他的家傳之寶,一枚木珠。」
「木珠?」皇帝挑眉,「宋歐也是堂堂將軍,竟然只留下一枚木珠傳家,朕倒想看看。」
三位大人面面相覷,成大人拱手道:「陛下息怒,那木珠……丟了。」
皇帝揚了揚下巴。
秦太傅又繼續敘說:「而後張榜,得晉王殿下登堂,稱木珠乃是殿下一位師父的信物,宋將軍臨別之際交給宋宜晟要他尋的人正是晉王殿下的師父。此間證明確有木珠其物,但誠如大公主所言,這並不能證明宋宜晟手中便沒有賬簿。」
皇帝嗯了聲,鄭安侯巋然不動。
「而後大公主登堂證明,賬簿是殿下親自從慶安侯府配合取出,那木珠也是被殿下得到,」
皇帝眼珠動動,瞟了那九龍屏風一眼。
其後的少女依舊沒有聲響。
「不過殿下自不識得木珠,便隨手丟在慶安小巷了。」成大人補充道。
皇帝點點頭:「長寧的話,必定不假。」
「是,殿下所言屬實。」成大人和康大人都忙着附和。
陛下對大公主愛護之情人所共見,他們當然不會傻到去潑長寧髒水。
便是鄭安侯,也不敢說長寧的不是。
唯有秦太傅在一五一十地敘述當時情況:「只是那宋宜晟拒不認罪,聲稱是有人栽贓嫁禍於他,並當堂發狂奪取賬簿,又指認方謙所呈賬簿才是他當初送遞長安的證據。」
「哦?」皇帝揚眉。
顯然覺得宋宜晟臨機應變的本事不錯。
「宋宜晟稱當時的賬簿染血,而方謙稱此賬簿正是從宋府得來,此言不足為憑,於此時,鄭安侯出面作證,」秦太傅一頓,看了鄭安侯一眼。
鄭安侯上前言說:「臣當時的確知道此事,還在證據描述中記錄過一筆。」
他煞有介事地模樣令人作嘔。
但與此同時,內侍已將相應證據呈給皇帝過目。
賬簿血跡與描述中的那一行小字寫得清清楚楚。
秦太傅跟着道:「宋宜晟便指認,乃是方謙勾結盲盜掉包刑部證據,又將真賬簿藏於他府中,設計誘使大殿下盜取,騙得大殿下信任,還說負責偽造之人便是一名喚易學正的書生。」
「混賬!」皇帝陡然喝道,滿場肅穆。
成大人和康大人面面相覷,不知陛下罵的是方謙,還是宋宜晟。
陛下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摸了。
「不過方謙卻說此乃宋宜晟與鄭安侯勾結刑部侍郎成明矩作假,後添的那一句賬簿血跡。」秦太傅開口,讓案情更加撲朔迷離。
但太傅此言卻讓成大人聽出問題。
說成明矩作假的分明是殿下,老太傅卻說成了方謙。
難道是太傅感受到什麼,在保護殿下?
「正是,」成大人也上前拱手:「方謙稱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易學正更不識得盲盜,刑部也未有失職,皆因宋宜晟呈遞的本就是假賬簿,只是勾結成明矩偽造證據罷了。」
「正是如此啊陛下。」康尚書也發現端倪,趕忙上前。
「那關鍵一頁上的墨跡與刑部所藏假賬簿墨跡不同,並非一人所偽造,彼時殿下當堂證明,這關鍵一頁本就是殿下為防止方謙被人追殺毀證才做假。」
皇帝蹙眉,案情果然複雜。
而且,長寧之於此案實在牽扯太多。
「成明矩現在何處?怎不上殿?」皇帝喝問。
「啟稟陛下,成侍郎在去往大堂路上車馬受驚撞到了頭,已經……已經沒了。」內侍躬身道。
皇帝猛拍桌子:「混賬!朕看他是畏罪自盡!」
秦太傅給三位大人使了個眼色,三人共同上前一步,秦太傅替之開口:「臣等以為,方謙所言屬實,如若方謙真的聯繫了易學正,完全沒必要請殿下來作假。」
「鄭安侯,」皇帝喚道。
鄭安侯立刻上前:「陛下,臣冤枉。眾位大人所言,臣完全不明白。」
「你到底有沒有寫那一段話?」皇帝冷喝。
鄭安侯頭上冒汗。
他當着滿長安的百姓承認過,此刻如何能反口。
「臣,臣寫過……」
「寫來予朕。」皇帝開口。
鄭安侯艱難咽下口水,他是最能領會陛下聖意之人,但現在他也有些不懂陛下的意思了。
陛下對柳家一直心存忌憚,所以他稍進讒言便能蠱惑聖聰。
但今時今日,陛下願不願意保他,卻是另一說。
他顫巍巍寫好,呈給皇帝。
「嗯,的確是鄭愛卿的筆跡。」
成康兩位大人頓時一凜,茫然無措地看向秦太傅。
秦太傅閉上眼,表情頗為絕望。
三人心中都清楚。
這根本不可能。
案子已經審得很明白。
分明就是鄭安侯勾結成明矩添了這麼一句,那字跡怎麼可能一樣。
但是陛下說了。
一樣。
「三位愛卿,你們也看看。」皇帝傳下去。
七八分相似的字跡。
「康大人,您是成明矩的頂頭上司,理應最清楚成明矩的字跡,還是康大人來看吧。」大理寺卿可是個油頭,立刻將事全推給刑部尚書康子明。
康子明趕忙搖頭,「成大人說笑了,康某公務繁忙,哪有空關注成侍郎的字跡。」
但兩份字跡已經送到他面前。
康子明匆忙瞥了一眼,便道:「字跡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