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 第二四三章:兩年
「你們兩個,怎麼還穿着宮外的衣服?」有未央宮的管事宮女過來,指了兩個宮女道:「你帶她們兩個去換身衣服,再帶到教習嬤嬤那學一學規矩,既然跟着公主進了宮就該有宮裏人的樣子。」
木鳶和春曉相視一眼,看到長寧正在系腰帶,銀線穿的玉佩組從腰帶叮噹到膝頭,跪着三個宮女正在努力擺弄整齊。
「是,」木鳶第一個回神,拉着春曉跟上那宮女的步子。
春曉繃着張小臉,木然來到一間青瓦小房。
木鳶卻是動作麻利地換着宮女的衣服,「這宮裏的衣裳料子就是舒服,哎?春曉,你怎麼不動啊,快換衣服呀。」
春曉捏起一截衣角,望向四周。
現在的她是第一次切身認清自己身處何地。
昨夜一切匆忙,即便見到了皇帝本人,她都雲裏霧裏地弄不清楚狀況。
但現在不一樣。
她經過一夜,終於認識到自己現在的位置。
長安皇城。
大楚核心所在。
皇帝。
近在咫尺。
「快穿啊,咱們還得學規矩呢,」木鳶收拾好自己,趕着來幫春曉穿衣服。
「木鳶,」春曉拉住她,「你還記得我……咱們家老爺,是怎麼死的麼。」
「我當然記得,」木鳶茫然看她,「姑娘,哦不,現在是公主了,公主殿下不是說了,會為老爺和小姐伸冤的麼?」
春曉垂眉。
伸冤。
即便伸了冤,枉死的人就能活過來了嗎。
比起身後清名,她更想讓他們活着。
即便她現在還是莫家的一個小丫頭,即便爹一輩子也不會認她。
「別想了,咱們能進宮,還是跟着公主進得宮,日後肯定會受到公主殿下的重用,就像外面那些宮女說的,這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木鳶一如往常般看得清楚,心中充滿希望。
她和從前一樣,只想活着。
但如今,她不但可以活着,還能活出個人樣,活得更好。
她當然要更努力。
「像咱們這樣被黥了奴字的,就算公主除了咱們的奴籍,這輩子也不好嫁了,倒不如好好跟着公主,日後即便是做個老嬤嬤,也夠了。」木鳶說着,眼中還是暗淡一瞬。
「黥刑……」春曉摸着自己的額頭,閉上眼,面前卻浮現了慕清彥的背影。
公子。
春曉不該想起您。
春曉。
配不上您。
「好了,快出去吧,待會兒你可別再愣神了,好好學規矩。」木鳶拉着春曉道,「咱們姐妹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春曉眼珠動動,跟着她出去。
在教習嬤嬤處待了半日。
長寧用過早膳,聽到她們在學規矩,也就沒有再過問。
「銀喬,」長寧喚道,並揮退了身邊眾人。
「奴婢在。」銀喬上前。
「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細說一遍。」她命。
銀喬目光閃爍:「殿下,不是都聽過了麼?」
「聽過,你和昌平侯老夫人昨夜跟皇祖母說的內容我是聽過了,但是,」長寧美目一轉,盯着銀喬:「真相,我還沒聽過。」
銀喬神色一慌,趕忙叩頭:「殿下,您真的是大公主,是娘娘的女兒……」
「我當然知道,否則,父皇也不會認我。」長寧說。
銀喬吞咽口水:「殿下這……這還不夠麼。」
「不夠。」長寧答的乾脆。
這一世,她已經知道自己是母后的親生女兒,怎麼可能對母親的死因不聞不問。
銀喬開始發抖。
「殿下,奴婢說的都是實情啊。」
長寧站起身俯視她,帶來的壓力更大。
「我知道,是父皇不許你說出真相的。」長寧淡淡道:「你和昌平侯老夫人都說親眼看到我和柳華章被調換過來抱着,但你告訴我,那死掉的公主,襁褓是什麼顏色的,嗯?」
銀喬渾身一抖:「是,是,是黃色的。」
若非黃色,誰會知道這是公主。
「換着抱,需要連襁褓都換掉嗎?」長寧近前一步,銀喬盯着她價值連城的玉佩組,額上冷汗直冒。
「殿下……」
「你此時說,我會替你保守秘密,若不說,這件事我也會一查到底。」長寧施施然開口:「母后的死,我一定要查清楚。」
銀喬忽然淚流滿面,撲抱住長寧的腿:「公主,公主,娘娘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也會開心的。」
長寧笑笑,轉身坐到貴妃榻上。
「說吧。」
銀喬叩頭,立刻將當日同皇帝說的一番話都說與長寧聽。
「簪子被陛下收走了,那簪子的兩枚寶石芯子是被調換過的,是娘娘在提醒奴婢,都怪奴婢蠢,這麼晚才發現,讓殿下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銀喬自責道。
「你說,你是先夢見了母后託夢,後發現了簪子的秘密?」
夢。
多麼玄妙的原因。
難道真的是母后在天有靈,在提醒銀喬。
「是,奴婢想祭拜娘娘,但進不去皇陵就只能偷偷去大道宮的偏殿,正巧碰上了鄭安侯爺,這才……」
「真巧。」長寧蹙眉。
「都是娘娘在天之靈保佑!」銀喬堅定道。
長寧看着銀喬抿唇不語。
她知道自己的懷疑有道理,銀喬發現真相的過程實在機緣巧合,但她又無法確定這是人為。
因為一切的起因都是銀喬的夢。
而看銀喬的樣子,她是堅信那夢就是母后顯靈。
是柳後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兒在外漂泊受苦,這才顯靈託夢給銀喬,讓銀喬注意到那寶石簪子,才有了鄭安侯謀劃這一切。
「你是什麼時候撞見鄭安侯的?」長寧又問。
「快兩年了,那時奴婢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