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相 第五十三章 入縣衙第一案_頁2
汗,他面色凝重道:「雖是如此,但是我聽聞通判大人的消息說,知州大人今明兩日就在費縣附近勘察政務……這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來得痛快些好。」
這位何知縣,八歲入蒙,弱冠之年便考中了舉人,被譽為家鄉的神童。他曾年少立誓學范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進士及第後便分來這費縣做知縣。初到時勤於政務,明斷獄案,要做出一番成就,無奈激進之舉卻得罪了當時的知州,不受提攜。
八年宦海生涯,日本鬼子都打敗了,我們的何知縣還未升遷,不覺已步入中年,心灰意懶,心思全放在那鬥草賭蟋蟀,還有弄花戲蝶中。小妾是一個接一個納,公堂卻來得甚少。就這麼混了一段時間,倒也是日子過得安穩,反正兩耳一遮,聽不到百姓的怨聲。然而,上峰卻風雲突變,新任知州是從慶曆新政貶謫下來的京部大員王素,對於這青州大小官員怠忽政務之狀異常不滿,開始進行微服私訪查察各縣。
何知縣心中叫苦不迭,又聽聞通判大人放出消息,馬上就要查到本縣,只得硬着頭皮升堂。
明鏡高懸的大堂中,何知縣落下驚堂木,高喝一聲「升堂」,兩班差役沉聲低喝「威武-——」
這第一樁案子,便是一位叫王貴寺廟弒殺僧人的案子,案發時轟動費縣。
「帶王貴!」何知縣打起精神吩咐道。
須臾,一身囚號服,雙手帶着枷鎖的王貴被帶了上來,蓬頭垢面,自然是吃了不少苦頭。
「你便是王貴?」何知縣眯起眼睛。
「草民王貴。」王貴跪在地上。
「好你個王貴兒,本朝太祖以來,弘揚佛道,沐浴清化。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寺中僧侶,着實可惡至極!」何知縣高聲道。
何知縣只想着快些結案,沒料到,王貴一開口,就讓他頭痛無比。
「草民冤枉啊。」王貴兒聲嘶力竭哭訴道,鼻音拖得老長。
何知縣哪裏肯聽,這木椅越發坐得不舒服,讓他心情不佳,心想你冤?老子還冤呢。八年啊,都沒升官,八年啊,別提了。
「你冤什麼?」何知縣不耐煩道。
王貴兒抬起頭,哭訴道,「父母大人在上,容得草民解說一番。那一日,草民剛剛從表妹家探親回來,天色正晚,下起了濛濛細雨,地下泥濘不堪,實難行走。大人,草民素來膽小,不敢走夜路,只得尋找避風雨之所。走了十多里路,才尋得一間小廟,那廟中也只有一位僧人,善心留宿小民,小民心中很是感激。翌日清晨,小民心中掛念家裏,就着急趕路,誰知路上遇到一位衙門公人,攔住小人,問小人從何而來,小人便將昨日探親回來、天色太晚、在廟內留宿的話,說了一遍。要帶着小人回寺廟一查。小人當時也沒多想,就跟着公爺回到廟中,卻沒想到……那接待小民的僧人卻已經死在佛像旁!」
王貴兒趴在地上高聲喊道,「大老爺,小人確實不知道這僧人是何人所殺,但是這兩位公爺硬說是小人殺的,將小人押解到縣內。小人真的是冤枉啊。」
「冤枉?」何知縣冷笑道,「人若不是你殺的,為何背後血跡斑斑?」
「大老爺明鑑,小人昨晚在神像前過夜,那僧人的血水流到了小人的身上,沾污了。小人早起的時候天色尚晚,因要急匆匆趕回家,所以沒注意。」王貴兒說道。
「混賬!」何知縣已經沒有了耐心,罵道,「爾等刁民,物證確鑿。卻是心存僥倖,看來,不用大刑,你是招不了的。來啊,左右給我上夾棍!」
「大人。」楊立武上前一步,向何知縣使了個眼色。
「何事?」何知縣問道。
楊立武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地走到何知縣旁耳語道,「大人,今日不同往日。王貴兒那人我知道,平時就膽小如鼠。現在明知要用刑,還是堅持說人不是他殺的。我看……其中有蹊蹺。如若在堂上屈打成招,那麼……」
何知縣應道,「哼,你是要本縣再審一審?」
這楊立武負責了十多年的刑獄官司,好歹也算是一線人員,他建議道:「大人,下官還是建議到廟內現場勘察一番。」
這何知縣是甚怕麻煩的人,他還希望早點斷完案子,回家見自己的幾房小妾,便不願道,「這血衣也有,時間也吻合,還需要去現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