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是……「巫妖王」？

    在擊敗了兩名死亡騎士之後，康娜和堡壘沿着長長的上行甬道前進，並最終抵達了一處仿佛完全由寒冰構築的寬闊大廳。

    這處廳堂的頂棚至少有二十米高，向下垂着一盞盞有着鋒銳冰凌裝飾的巨型吊燈，周圍的牆壁由二十面半透明的冰牆互相拼接成了一個近似圓柱的形狀，地面則由完全不透明的純白冰塊拼接而成，其上還鋪着一張向每面冰牆探出一個尖角的墨色地毯，整座大廳看上去晶瑩剔透，明亮閃爍，仿佛一座完美的冰雕藝術品。

    而大廳正對着走廊的位置，是一張巨大的高背王座，上面正坐着一個頭戴金冠、身穿冰晶長裙，披着蓬鬆金髮，閉着眼在王座上打瞌睡的可愛少女，王座的一側扶手倚放着一柄有着奇妙符文的大劍，而另一側，則是一個張着雙手，保持着咧嘴大笑表情的小雪人。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康娜張了張嘴，冒出這麼一句。

    嗶嗶卟哩~堡壘歪頭盯着康娜，似乎想表達鄙視之情。

    「如果是安德森或者巴斯在這裏，絕對不會懷疑我這句話。」康娜看看堡壘，暫且把它的態度當成質疑，解釋了一句。

    毫無疑問，這座冰雪城堡，和王座上的睡美人，正是當初馬庫斯「憑空創造」的畫作上所描繪的畫面。

    說起來，當時因為某個討厭的傢伙搗亂，沒有進一步檢查那些畫作，現在想想，卡爾老先生應該還健在吧，有那麼一個不是兒子勝似兒子的仿生人陪伴，他的晚年生活應該足夠幸福，並能創造出更多的優秀作品……

    等等，那次看到的，老先生畫出來的藍色禿頂長觸鬚的女性，可不正是阿莎麗？

    這次任務結束之後，可以考慮調取一下卡爾老先生近期的畫作，雖然這種毫無目標的「預知畫」不一定有什麼用，但萬一呢？

    現在的話……康娜看了看「同巫妖王交談」這個任務，向王座邁出了一步。

    下個瞬間，一直處於休眠狀態的行動建議忽然冒了出來：

    【這裏有某種存在，它佔據了超出其目測範圍的亞空間區域。】

    【你接觸到了這個存在。】

    【你確定你以前接觸過類似的存在，但這個不一樣。】

    【它……更加古老。】

    【它似乎沒有注意到你的存在，或許它在沉睡，或許你不足以引起它的興趣。】

    【也許你應該離開。】

    【你的選擇是：】

    【嘗試和這個存在交流。（楷模）】

    【嘗試和這個存在交流。（叛逆）】

    【嘗試和這個存在交流。】

    【讓堡壘和這個存在交流。】

    【離開亞空間。】

    前三項有區別嗎？而且堡壘那種說話方式要怎麼和別人交流？

    另外，竟然提供了「離開亞空間」的選項，如果拒絕同她交流的話就能順利返回？

    但那樣並不能解決問題，薩倫和貝納西亞可還處於教化狀態呢。

    在這種不知道哪個選項會導致什麼後果情況下……最好的選擇自然是……

    「我全都要！」

    ————

    地球……雖然景象模糊而難以辨認，但那毫無疑問是地球，人類的母星和首都。

    一座座熟悉的城市同記憶中的一致卻有微妙的不同。

    它們多出了沖天的濃煙、建築的殘骸和人類的屍體。

    即使被火焰和濃煙組成的幕牆所阻隔，康娜仍然能看到無數人類屍體橫躺在街道上，被其他會動的屍體拖動着，最終製造成其他會動的屍體。

    【你的未來。】一個毫無感情波動的少女聲音說道。

    城市的廢墟被屍骸所戰局，而天空則被難以描述的怪物所佈滿，那是仿佛將海膽、章魚和龍蝦雜糅在一起的巨大怪異，拖着滾滾煙跡，緩慢卻不可阻止地降向星球表面。

    我是在見證無數可能的未來之一嗎？

    康娜不知該如何交流，只是在心裏想道。

    【並不是無數之一，這是註定的未來，就像太陽必然會升起一樣確定，這就你們的命運。】少女回應道。

    這末日降臨的景象持續了片刻之後，突兀的消散，化為一片受到擾動的灰霧。

    下個瞬間，這片灰霧化為無數個星系組成的璀璨銀河。

    它既宏觀，又微觀，康娜可以在同一時間清楚地看到星系的運行和物種的誕生與滅亡。

    在星系不斷運行、物種不斷誕生又不斷滅亡的過程中，某種規律以並非文字，而是以無數次輪迴所造成的直觀印象的形式出現在康娜的眼中。

    銀河系中必然誕生有機文明，

    有機文明必然創造機械文明，

    機械文明必然毀滅有機文明。

    三段論……康娜在心中喃喃自語。

    【正是如此。】

    少女回答。

    【總是如此。】

    星系化為灰霧，灰霧散開又聚攏。

    新的景象，康娜十分熟悉，那正是她不久前才逃出來的收割者戰艦。

    但，不是一艘，而是密密麻麻的無數艘。

    這些像龍蝦又像魷魚的黑色戰艦，正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深邃的陰影中，若非它們的「紅色獨眼」間或張開，而後一輪，康娜幾乎無法從一片黑暗中找出它們。

    接着，有一道金光掠過。

    那道金光相對於龐大的收割者戰艦而言幾乎不值一提，但它周身纏繞的細小藍色雷電仍然吸引了許多收割者戰艦的「目光」。

    金色的流光一閃即逝，並在其消失的位置激發了一次規模極小的虛空振盪。

    這種宛如丟入池塘的小石子所引起的微微波動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許多受到它直接影響的收割者戰艦連動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