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時間一晃又過去十天。

    在這十天裏發生很多事，讓方小武過得很充實。

    蘇媽媽第二次出院，如今正在家裏休養。

    她的身體恢復得比預想中更好，令於主任等醫生嘖嘖稱奇，方小武的救命神針也開始在一個小範圍里隱秘的傳播。

    相信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人類總是這樣，對於一切沒親眼見到的東西總是抱着懷疑的態度，很難相信超過自己認知範圍的東西，更不用提這種「超自然力量」。

    這對方小武其實是個好消息，讓他免受很多不必要的困擾。

    真正夠資格跟他談感情、談交易的，只有成池那一小波二代，而他們暫時並沒有類似的需要。

    話又說回來，就算他們有需要，方大師有沒有心情理都是兩說，反正預防針早都打好了，神針可是要消耗「本源」的。

    唯有蘇野能讓方小武無法拒絕，因此又給蘇媽媽施過兩次針，當然，只是以氣御針，一次消耗5點精神而已。

    在強大的免疫力和恢復力的支撐下，蘇媽媽神奇的挺過手術後虛弱期，原本即將枯竭的腎功能又被壓榨出一些功能來，甚至逐步衰弱的臟器也在緩慢修復。

    廖琦大師很盡心的給調配出幾劑中藥，一個療程一個療程的改善着蘇媽媽的體質，雖然不能解決腎髒纖維化的問題，但她已經不再時時痛苦，生活質量提高不止一籌。

    搞笑的是，廖琦作為一個在針灸領域很有建樹的大師，居然一次都沒敢再蘇媽媽身上動過針，一問他就連連擺手：「不敢在方大師面前妄談針法……」

    蘇媽媽對方小武的感激程度，每次見面都能從眼睛裏溢出來。

    要光是感激也就罷了，裏面還有很多別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偶爾會從言談里透出來幾分。

    比如說，她從來不會要求方小武什麼，但總是不厭其煩的叮囑蘇野。

    「小野，你要好好感謝小五。」

    「乖女兒，以後要好好聽小五的話，他比你聰明，比你成熟。」

    「要是沒有小五，你就是一個沒家的孩子。」

    「以後你要多跟小五學習，不但要把他當朋友，還應該尊敬他。」

    ……

    類似的話，只要方小武去她們家，一小時最起碼能聽到七八句，上不封頂。

    蘇野當面時要麼笑、要麼嬌嗔，表現得很歡快，背地裏卻總是滿心惶恐，偶爾趴在方小武懷裏，一哭就是小半天。

    按照廖琦的說法，蘇媽媽還有最多兩年，方小武用系統評估生命力，算下來最多也就13、4個月——不出意外的話。

    她的生命之火消耗太過，已經快要熄滅了，這是誰都沒有辦法的事。

    氣針的效果，其實仍舊是對生命力的消耗，如果消耗掉以後能徹底治好病，那還有將養的機會，可惜，細胞纖維化是不可逆的，這玩意是結締增生，不是感染不是衰弱。

    理論上，如果方小武以後讀出來一個消耗更低、效果更強的大招，專門補充生命力，那麼雖然救不回來那兩顆纖維腎，但是可以維持生命苟延殘喘。

    但問題是，那種維生會很麻煩很痛苦，再者，蘇媽媽可能挺不到那個時候。

    她的求生意志在手術時有過一次爆發，清醒以後，隨着跟方小武的接觸，她的求生意志反而在直線衰退。

    一方面可能是因為確實太累了，病痛的折磨無時無刻不在纏繞，極大的消磨求生意志。

    另一方面，她心裏的最大支撐就是蘇野，不放心蘇野的生活和一切，但是在發現蘇野對方小武情根深種以後，她就稍稍安心一些。

    而方小武又好看又聰明又有背景，對蘇野算是有求必應，看上去像是一個很靠得住的小男生……

    其實小男生就沒有靠得住的，不定性比沒錢還危險，但是她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而蘇野的性格也不可能再去選擇。

    所以，她現在基本是放棄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的和女兒享受最後的相處時間，一有機會就和方小武隱晦表態……

    託孤。

    方小武的心裏有過一陣黯然，他曾經體會過一次跟骨肉至親的生離死別。

    實話說，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很不好受，尤其是在獲得系統、自認超凡的今天，更加不好受。

    不過這也是一個提示、一次自省，讓他知道自己並不是神，並不能肆意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的超脫只是一個人的超脫，是系統偉力催生的超脫，不是人類的超脫，更不是人類文明的超脫。

    由此，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學金融，是不是錯了？

    或者不說錯不錯，只說實際意義，金融是否真的適合自己？

    金融是財富分配、資源配置的手段，對任何一個人類個體而言，越懂金融，越是能理解這個經濟社會的運行規律，越是能透過重重迷霧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本質。

    要發家，學金融准沒錯，只要水平夠精深，出校門就有20k月薪，越往上走就能調動越多資源。

    可是人類的進步跟越來越複雜的金融工具有關係麼？

    如果一個人壓根不缺錢，並且永遠不必為錢發愁，金融還是一個有趣的行當麼？

    方小武不太確定，不過在他看來，好像還是科技對文明的發展幫助更大，甚至退三四五六步來說，搞不好練武和修仙都比金融更有意義，至少還有0.13的可能性讓人類在個體進化的道路上多走兩步。

    受限於此時的知識和閱歷，方小武沒法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不過當他開始認真思考未來的路，這就是一個莫大的進步。

    從蘇媽媽聯想到文明進步，說起來挺扯的，不過這是一種必然。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應該是扯淡，只能說，能力越大，站的就會越高，眼界就會越寬廣，想法就會越發與眾不同。

    這類與眾不同是一種脫離大眾層次的個例，但又是一種偉人的必然。

    所謂博大的胸懷，其實不是天生就有的，只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