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火眼震怒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幾秒鐘前他再次接到了前線作戰不利的消息。而這一次的戰果讓他更為震驚。那些人類不知道打了什麼藥，竟然各個悍不畏死。

    他派去的精銳幾乎是以一比一的比例被那些可惡的人類消耗着。目前為止，已經有接近五千人的規模在前線上陣亡了。

    這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堡啊，一座放置在黃土高原上做為前線哨站和食物儲存站的前哨城堡而已，囚禁在那裏的人類也大多都是些普通的人類平民和生化實驗室催熟出來的半成品罷了，並沒有人類軍隊的俘虜存在。

    但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在這麼一個可以說是很不起眼的地方，竟然讓數萬精銳的帝國戰士丟失了性命。這還是他們當初認識中的那群人類嗎？

    那些懦弱的，隨時可以被當作生菜蘿蔔一樣啃吃掉的食物，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大了？

    火眼有些想不明白。

    他拿過戰報仔細看了看上面列出的各種數據以及戰況的具體記錄。他抬頭，瞧了一眼前來送達消息的傳訊兵。

    這是一名新派來的傳訊兵，之前的那名傳訊兵已經被他調遣去了前線，做了炮灰，那傢伙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據說，是被一名人類戰士劈成了上下兩半。

    「給我調來戰場影像資料。」他對那名傳訊兵命令道。

    站在一旁的傳訊兵急忙將剛剛從戰場上獲得的影像資料送了上來。

    火眼讓一旁的士兵接過，迅速放映了起來。

    很快，前線戰場上的戰爭影像就開始在這間大廳里放映了起來。火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畫面，一言不發。

    突然間，他抬手說道：「停一下，給我把這個人放大。」

    士兵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將影像停了下來，隨後依照火眼的要求，將一個人類的畫面迅速放大。當畫面定格在那個人的臉上的時候，火眼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又是你。」他眯縫起來的眼睛裏冒出了一抹寒光。

    畫面上，賀一鳴那張剛毅的臉異常清晰。他的嘴角翹起，帶着無盡的嘲笑，定格在了那裏。而他的手中正提着一顆蜥蜴人的頭顱。

    ……

    賀一鳴猛地打了個噴嚏。

    「娘的，誰在背後算計老子。」他喃喃地咒罵了一句。

    在他身前是剛剛打掃過的戰場。經過了一番苦戰之後，他們終於將敵人再次逼退了。地面上是一具又一具戰死士兵的屍體。

    蜥蜴人士兵和人類戰士的屍體混雜在一起。有蜥蜴人殺死了人類戰士，又被人類殺死的。有人類殺掉了蜥蜴人士兵又被蜥蜴人殺死的。有用自己的牙齒緊緊咬着蜥蜴人士兵脖頸的，有用身體緊抱着蜥蜴人士兵讓隊友將自己和敵人一起刺穿的。

    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是剛剛補充上來的，也有一些是經歷了之前幾場戰鬥活下來的。而現在，他們都成了同樣冰冷的屍體。

    賀一鳴彎腰將一隻蜥蜴人的手臂從一名人類戰士的胸膛里費力地抽了出來。這頭蜥蜴人用強大的力量，一爪穿透了身前這名人類戰士的胸口。但後者在臨死的那一刻，將槍口頂在了蜥蜴人士兵的胸前扣下了扳機。

    數十發子彈齊射過後，這名蜥蜴人士兵的胸口爛得比馬蜂窩還通透。他臨死前大概是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但卻被這名人類戰士死死地抓住了。

    人類戰士的嘴巴更是咬爛了蜥蜴人士兵肩膀位置的一大片血肉，連骨頭都露了出來。賀一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這名戰士的士兵的牙齒撬開，將他的頭和蜥蜴人士兵的肩膀分開。

    在收斂出這名士兵的遺體後，賀一鳴將蜥蜴人士兵的屍體推開，將犧牲的人類戰士的屍體抱到了堆放犧牲者遺體的地方。這裏已經堆放了近有數千名英勇的戰士遺體。

    賀一鳴站在這片遺體前，瞧着這些勇敢的犧牲自己性命的戰士遺體，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就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鬥。

    而這些在這裏犧牲了自己性命的人們，在前一刻還僅僅只是極為普通的平民而已。他們僅僅只想從這個囚禁着他們的牢籠里逃出去，但卻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價。

    數百人走到了這些遺體前，開始朝着遺體潑灑起了可燃液體。這些屍體他們是無法帶走了，但也絕不會就這麼丟給敵人。

    因為他們的敵人會將這些犧牲的勇士的屍體當成食物吃掉。為了不讓勇士們的遺體遭到褻瀆，賀一鳴等人只能將他們就地火化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也只能如此。這些無名的戰士在這裏的犧牲不會成為無人知曉的事情，賀一鳴和他身旁倖存下來的這些人們在心裏起誓，一定會活着離開這裏，然後將這裏發生的一切說給外界的所有人知曉。

    「點火！」賀一鳴燃起了手中簡陋的火把，隨後一聲令下，將手中燃燒的火把丟了出去。

    數千隻火把隨着他的一聲令下，同時丟向了堆放在地面上的遺體堆。

    火焰頓時燃燒了起來。

    熊熊的大火從這頭燒到了那頭，將賀一鳴等人身前的一整條隧道都阻斷了。

    用死去戰士的遺體做這最後一道防線，讓他們的精神和意志在眾人身後鑄成一道火焰牆。這一場大火燃燒的不僅僅是勇者的遺軀，也是人們心中的仇恨。

    人們靜靜地站在原地，瞧着那些不久前還和他們在一起的熟悉的人們。那些音容笑貌在火焰中漸漸地離眾人越來越遠，直到成為了空中飄蕩着的數不清的塵埃。

    靜靜地，所有人都沒有言語，但每個人都緊緊地握緊了雙手。

    這仇恨，終有一天將會悉數奉還！

    待那一天到來，仇人必將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血債必須用血償還！

    「出發！」賀一鳴回身，對身側的人們下令道。

    浩浩蕩蕩的人群開始轉過身，朝着他們身後的通道走去。通道的盡頭就是他們來時的那條深邃的向下而去的隧道。

    這條隧道一直從這層通到了最下一層。而在那下面就是眾人要去往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