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走於諸天萬界 第七章 雪夜獨行
夜,保定城。
暮東流靜靜地走在雪中,漸滅的萬家燈火此刻也剩不到寥寥幾盞,放眼望去,好像他本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一樣,顯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又或者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也似乎早已習慣這種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一致而堅毅的步伐停了下來。
流雲居。
這是一家客棧,也是還有一盞燈火的普通客棧。
在暮東流眼裏它確實很普通,可是他卻不住店,而是看向客棧里一對正在收拾東西的爺孫。
老人一頭滄桑白髮,滿臉風霜,一身簡單至極的補丁布衣,他臉上皺紋很深,好像飽經苦難一樣,被旱煙熏得泛黃的乾瘦左手正將那剛熄滅的旱煙管別在腰間。
他太老了,佝僂的背好像承受着不可形容之重,讓人不忍,但,他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與年齡不符,與身體不符,狡猾又極具韻味,深處藏着無法看清的深邃。
那些零零散散離開的聽書人只知道他是一個說書人,卻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名字,天機老人。
而他的旁邊正是他的孫女,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梳着兩條大辮子,看起來又甜又活潑,一雙大眼睛更是黑得發亮,眼波一轉,就仿佛可以勾去男人的魂魄。
好像感覺到有人注視的目光,那老者剛從腰間放下的手立時一頓。
也在這一刻,普通人沒感覺到,暮東流卻感覺到了,他只覺得那老者身體一頓之際這客棧方寸之地好像已化作另一方世界,就連風雪都似乎消失無影。
暮東流瞳孔驟然一縮,不可否認,自出世以來,他首見如此威能,那是與幾天前那把璀璨飛刀不一樣的極致,如同煌煌大日,讓人悚然。
只可惜,這大日似乎已有幾分垂暮老矣之態,如西落夕陽。
下一秒,所有人好像都沒看到,那老者身形一晃,竟已站在暮東流面前。
只見他如一頑童,雙目眯起繞着圈打量着暮東流。
等他看到暮東流空空雙手時眼睛猛然收縮,便已是露出震驚和不敢置信。
「你的刀呢?」
他驚聲道。
「還在找。」
暮東流知道他什麼意思。
天機老人聞言才長處一口氣。
「看來,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壓不住他了。」
暮東流說着一句奇怪的話。
天機老人聞言神色竟詭異的一滯。
「他已達手中無環,心中有環之境界。」
暮東流又說了一句,然後看了看天機老人,眼中竟然罕見的有些不忍。
他的不忍源於時間的殘忍,即便是曾經天下第一高手也無法抵禦時間的侵襲,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而眼前這人若沒老去,當真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即便是現在的自己也絕對不是對手。
而天機老人聽聞後先是眼神中露出了恐怖戰意,但隨即卻曇花一現如殘火枯燭一樣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和黯然還有不甘。
「怪不得你會先來找我。」
天機老人自嘲道。
「我先找的是小李飛刀。」
暮東流搖搖頭。
「只是,我感覺他似乎還未達到極致。」
「而你。」
暮東流說到這裏眼中流露出一絲可惜。
「你連你的刀還未找到,居然敢這么小瞧老頭子。」
即便是老了,天機老人也不允許有人敢這麼輕視自己,這是屬於他的驕傲,即便是老去的獅子,他也要證明他的雄風猶在。
他雙眼猛然自半眯中睜開,竟真的如同醒獅張目,此刻二人的身邊已再無他人。
恐怖的氣息瞬間衝散了漫天飛雪蔓延出去。
「如果我說我在找刀之前還不會用刀你信麼?」
暮東流好像沒有感覺到天機老人那恐怖的氣息。
好像嘆息一樣輕輕開口。
剎那,那鋪天蓋地的氣息立時消散的無影無形,天機老人更是好像聽到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身體居然被驚的退了幾步。
「你你」
他語氣微顫,滿目驚容。
「我來此找你只是為了打聽一件事。」
暮東流看着天機老人那瞬間好像又老去十歲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開口。
「什麼?」
天機老人有些落魄的應道,與之前好像另一個人。
「你可曾聽過一首詩,或者一句話?」
暮東流問。
「什麼話?」
天機老人反問。
「小樓一夜聽春雨。」
暮東流一字一頓的開口。
此話一出。
「什麼?」
天機老人面容先是一滯,而後脫口而出接着駭然色變。
「你要找它?你可知道它是誰的刀麼?」
那知暮東流聽到後卻神色不變。
「它是我的刀,註定是我的刀,。」
他看着神色大變的天機老人面色平靜,兩人好像一個鮮明的對比。
「你知道你這樣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那將是一場武林浩劫。」
天機老人神色激動。
「那又如何?你不覺得現在的武林太過糜爛了嗎?是時候該有一次清洗了。」
暮東流似乎毫不動搖。
「你知道他們?那你應該明白他們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