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茶十九。」小豆丁一面盡忠職守的盯着想進後廚窺探的人，一面回答了胡不歸的問題。

    「十九？你家兄弟姐妹很多啊？」胡不歸在洞門口找個石墩子坐下，笑眯眯的逗孩子。

    「不多啊，我家只有二十三個平輩，在我們青丘不算多的，候爺爺家裏有五十個多個孩兒呢。」茶十九掰了掰手指頭，認真地說道。

    對於如此龐大的家族人口，胡不歸愣了愣神，說道：「你們青丘好厲害啊，不過每家都這麼多孩子，吃得飽飯嗎？」

    茶十九忽然有些沮喪，低頭小聲說道：「我阿爹說了，妖族修煉每日吞吐月華就可以採集天地靈氣，飲食是口腹之慾，吃也好不吃也好，都是一樣的。」

    胡不歸搖了搖頭，心道這家大人肯定是說的不是實話，這茶十九身體瘦弱面帶菜色，恐怕不是沒有吃是沒得吃，妖族修煉雖然能靠吸收月華來強身健體，但這孩子日常恐怕都是在忍飢挨餓中度過。

    堂堂青丘之國，戰後百廢待興人丁不旺，又無人執掌國政，百姓雖然不安居，卻熱衷於增加族中人口以增強實力，就進入了傳說中的越生越窮，越窮越生的怪圈。

    在華夏計劃生育政策里成長起來的胡不歸，他們這一代基本都是獨生子女，很難想像烏泱烏泱一群孩子圍繞在膝下張口要吃的感覺。

    雖然不用每個都投食，但養這麼多孩子不窮才怪。

    他揚起頭來看着青丘綿延的群山，被自己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的一句標語逗笑，喃喃自語說道：「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

    茶十九耳朵尖聽到了，接他的話茬說道：「哥哥，你來也是要種樹嘛，墨先生總是帶着我們種樹呢，說是有些是仙果，吃了可以長身體。」

    「墨先生？」

    「嗯，他原來住在方圓村，去年搬來這裏教我們讀書識字做木工活，得閒時就帶着我們去山裏灑些靈草的種子，或是栽種樹木，說是自己吃用也好，拿去賣給墨者們也好。」

    看着這位就是支援貧困山區的鄉村教師，那我這個正在創業的大學畢業生，也可以給青丘人民謀點福利啊，起碼給希望小學的孩子們每天添一碗食玉湯是沒什麼問題的。

    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反正青丘有灌灌鳥羽簽的契約，雙方不得說謊，這可比凡世簽合同都有效，再有賺錢的門路，不妨給這些貧苦的妖族指點一二。

    一來他們可以多個餬口的營生，二來自己每日仙珠的進項又多添了幾種，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這種雙贏的商機肯定是要抓緊運作起來。

    今日的青丘市集，將來就是一條仙界和妖族最受歡迎的步行街。

    胡不歸心裏正在美滋滋的規劃藍圖，不妨茶十九抱住他膝蓋說道：「哥哥，我會背種果樹的口訣，你要聽聽嘛？」

    「好呀。那你背背看。」

    「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當年就還錢……」茶十九搖頭晃腦的背了起來。

    茶十九話音未落，就見赤焰從後廚走了出來，大聲說道：「對不住各位客官了，今日的食玉湯已經賣完。」

    還有等候多時恰好沒喝到的人，有那性子暴躁就憤憤然打算拂袖而去，丟下一句話說道：「這食玉湯好是好，總是不遠千里跑來，又總喝不到難免讓人掃興，下次不來了！」

    但凡這麼說話，都是盼着限量售賣方式做些變動，未必真的想走，所以不少人雖然嚷嚷着下次不來，都還偷眼看着剛剛從後廚走出來的素問婆婆，是如何應答的。

    素問婆婆卻是沒理眾人的抱怨，說道：「各位明日請早。」

    眾人這才唉聲嘆氣的紛紛散去。

    等人盡數走了，素問婆婆才走到胡不歸跟前福了一福，說道：「多日不見仙君，剛才多有怠慢，還望恕罪。」

    胡不歸最怕看這位一把年紀的老太太，一言不合就對自己行禮，忙拱手還了一禮，說道：「您年老德高，下次可別沖我行禮了，這不折我壽嘛？」

    茶十九懵懵懂懂在旁聽着，赤焰人小鬼大比較懂事，沒他那麼傻不愣登的，知道胡不歸是食玉湯幕後金主之事，不好讓太多人知道，就上前拉起茶十九就走，嘴裏說道：「墨先生在哪裏講課，我們一起去聽。」

    「後山老杏樹下。」茶十九雖是說了去處，卻是磨磨蹭蹭的賴在原處不想走。

    赤焰拽他離開，這孩子下盤卻穩當的很，紋絲不動。

    倒是胡不歸先笑了出來，說道：「恐怕是他今日還沒喝食玉湯吧？」

    茶十九不好意思起來，轉頭就跑走了，赤焰忙追了上去，胡不歸在他們倆身後喊：「在老杏樹下等着，一會兒我給你們帶過去。」

    他看着兩道小小身影漸漸遠去，這才回過身來，向素問婆婆問道：「我沒讓婆婆限量售賣，是不是通草不夠用了，你才限制了每天賣出的數量？」

    「仙君料事如神，老身怕失了信譽，所以不敢敞開了售賣。」

    「沒事，這次我多給你擱下些通草，不用限量了。」

    「多謝仙君，只是還有幾樁事，老身擅自做主了，先在這裏向仙君請罪了。」素問婆婆說着，又躬身一禮。

    「有事您說。」

    「青丘的孩兒們，多半食不果腹，他們喝的食玉湯都記在老身賬上，共花去多少仙珠我都記了下來，這是賬本，請你過目。」

    胡不歸接過來沒看，先是問道：「我剛才喝了一碗湯，發現味道比我煮好了很多，是不是您改良了配方？」

    「不曾有大的改動，只是仙君用的是凡火，我這食玉湯是整顆食玉加上半屑通草一瓢泉水，再讓赤焰用三昧真火煮成，這樣比煮來的快，又恰好是濃淡最為適宜的一碗。」

    「原來是這樣，婆婆有心了。」胡不歸讚揚了一句，打開賬本一看，發現這段時間竟然賣出了上萬碗食玉湯，青丘小娃娃們喝掉的亦是不少，兩人九一分賬，素問婆婆所賺的仙珠全抵消了去，尚還欠着他一些。

    胡不歸看了直搖頭，說道：「婆婆，你這就做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