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殿內先是一靜，然後徹底喧譁起來。

    幾乎是所有人都啼笑皆非，就連本來對楚楓寄予期望的李念微和尹秋憶都暗暗嘆了口氣，唯獨文成宇從懷中掏出一個煙槍，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太荒唐了。

    莫不是在無計可施之下，得了失心瘋吧！

    求助於上蒼？

    我還想讓蒼天賜個皇帝噹噹呢！

    能成麼！

    「我就能成！」

    正當大家感到荒謬至極的時候，就見一張臉出現在水鏡前，嘴唇開闔，無聲地吐出這四個字來。

    從譏諷在笑。

    不是用嘴，而是用眼神在笑，一種近乎放肆的目光，既是無所畏懼的挑戰，又是勝券在握的控制。

    那一瞬間的感覺，着實令人毛骨悚然。

    轟隆！

    就在眾人勃然色變之際，水鏡突然一陣晃動，就見莊園內煙塵四起，裏面瞬間起來。

    「何人搞鬼？」

    在悽厲的慘嚎聲中，一道強大的氣息直衝天宇，化作八條騰飛的巨龍，互相纏繞，如同擎天之柱，屹立蒼穹。

    單看這皇極八絕上登峰造極的修為，便知此人定是大夏皇室高手無疑。

    當鎮守山莊的強者露出真容，果然一位面容威嚴貴氣的中年男子，名為李浩石，論及關係，還是曦皇的胞弟。

    大夏皇朝雖然才歷經五代，但由於得了驚神宗的典籍傳承，有了蒼穹神鑒這真我階打基礎的神功絕學，又不乏資源傾注，洞天福地，歷代皇子成就返虛的幾率高得驚人。

    不過大夏的封王制並非終生的，比如現在的這些慧王、麟王、烈王，一旦等到新皇即位，他們就得進入宗人府，成為類似長老般的存在，相當於給下一任的皇子空出位置來。

    否則以返虛尊者漫長的壽數，那真是各種王爺遍地走了，也根本沒有那麼多屬地分封。

    言歸正傳，天鏡司八位掌鏡使都在洞幽元鏡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首座又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天禽老人勞師動眾，只能請來皇室強者，以防變數。

    既然要演戲，自是得做全套，無念道人也趕來了此處，正在天穹上冷眼旁觀，同樣見到那莊園正中的屋舍內，突然涌動起劇烈的力之狂瀾。

    「怎麼回事？」

    無念道人面色一變，長袖捲動，向下探去。

    可惜還是遲了。

    「救我……」

    下一刻，一道身影陡然破窗而出，赫然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只是此時的他再無平時的威風凜凜，面容扭曲，手舞足蹈，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楚楓仰起頭，與這渾身顫抖的老人對視，臉色平靜如水，不發一言。

    「饒命……！」

    天禽老人探手抓向楚楓，那目光既是猙獰惡毒，又滿是哀求討饒。

    「呵！」

    楚楓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聲，抽身後退，不與其做半點接觸。

    想要碰瓷，沒門！

    「走火入魔？」

    無念道人設想了許多種可能，比如刺殺下毒魂滅精控，卻唯獨沒想到已然是真我武者的天禽老人，會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

    倘若他是凝煞境那還好說，畢竟地煞之氣入體，稍有不慎就會引發連鎖反應，兇險至極，但天禽老人乃是脫胎境，且在這個境界打磨良久，可謂千錘百鍊，又豈會走火入魔？

    「你好大的膽子！」

    自然而然的，無念道人將目光轉向楚楓。

    當年那不屑一顧的小人物飛速躥升到讓天道盟都為之重視的存在，心中已不免嫉恨，現在竟敢當着面害了天禽老人，更是勃然大怒。

    「咦，無念道人你不是來追殺天禽老人的麼？現在他死了，你不謝天謝地，反倒怪起我來了？」

    楚楓故作訝異，嘴角一揚，突然爆粗：「老不死的，連演戲都不會，一大把歲數活到狗身上了？」

    「你！你！」

    返虛尊者自重身份，哪怕再是仇視，表面上也不會失了風度，無念道人活了幾百歲，一向高高在上，還是首次受到如此辱罵，猛地一怔。

    「死！」

    旋即一股戾氣直衝腦海，他三屍神暴跳，怒吼一聲，周身縈繞的黑白二氣猛漲，化作一道旋轉的太極圖，瘋狂壓下。

    「且慢動手！」

    莊園內的李浩石剛剛撲至天禽老人身邊，稍一探查，就知道再無相救的可能，再見無念道人狂怒動手，頓時出聲阻止。

    可那天地已然在黑白雙色的太極輪轉中失去了光澤。

    天道盟分為上三宗下九宗，無念道人正是出身上三宗的無極宗，所修的太虛一炁得天道威儀，兩儀輪轉，交融一體。

    李浩石眼睜睜目睹楚楓刀劍並起，怒斬向太極圖，只聽一聲天翻地覆似的恐怖巨響，整個山莊瞬間地龍翻卷，房屋倒塌，慘呼一片。

    眨眼之間，富麗堂皇的亭台樓閣就在兩位大能的交鋒中淪為一片廢墟，如此還沒完，雷霆怒斬之下，更是將虛空中縈繞着的氣息一掃而空。

    「完了！」

    李浩石心中一咯噔，眼中滿是怒意與殺氣。

    天禽老人之死，絕對是楚楓的手筆，這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以天鏡司的手段，原本有機會找出蛛絲馬跡，讓楚楓考核失敗，可現在無念道人這麼一攪和，現場都被毀了，還怎麼定他的罪過！

    「不好，老夫中計了！」

    不出數招，無念道人也猛然醒悟，眼中恢復清明。

    他也是歷經風雨之輩，哪怕平日裏再囂張跋扈，也不會於這關鍵時刻因為一句惡語相向就大打出手。

    此時回味，馬上明白了自己是輕敵大意，被楚楓的秘術影響了心緒，犯下了這致命的錯誤。

    錯已鑄成，後悔無益，卻不是無法挽回。

    這一刻，無念道人與李浩石交換了一個眼神，前後朝楚楓包夾過去。

    事已至此，不如直接撕破臉皮，殺了楚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