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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萊的語氣很平和，一點也不像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這幾天我一直在大神木下冥想。」

    「大神木？」

    我有些不明白，但還是在等着他繼續說下去。這些靈魂看起來都很平靜，不像會加害我的樣子，同他們在一起，我沒有緊張，內心深處反而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

    「大神木告訴我，災後會有一個人來到這裏，他將會揭曉靈魂的秘密，而花人就是鑰匙。」

    巴萊的樣子很神聖。

    「什麼樣的秘密？那個人是誰？」

    「我也問過大神樹同樣的問題，它沒有回答，只是告訴我，如果我見到了那個人，便會懂得。」

    巴萊的語氣像是一位長者，而不是一個小孩。

    「那你見到了嗎？」

    我的內心有所期待。

    「見到了。」

    「在哪裏？」

    「就在我的面前。」

    我回過頭去，四周空無一人，確信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為什麼是我？」

    我想知道答案。

    「這世上本沒有為什麼。」

    他的話竟然充滿哲理。

    「有的人天生擅長狩獵，有的人天生擅長編織，還有的人能夠和靈魂交談。這就是天賦，是與生俱來的恩賜。每個人的身上都有這種恩賜，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殘疾，天賦每個人至少會有一種，有些人還會有很多種。這並沒有為什麼，而是與生俱來命中注定。」

    他的口吻之中，有種宿命的味道，像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

    「你的意思是說，我有那樣的天賦，可以解開靈魂的秘密？而你們，可以幫助我。」

    「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上一秒你還在享受安逸，下一秒可能就會離奇死去。」

    我會意地點了點頭。之前接觸的鬼魂，都是像冷心或者小娟那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聲音尖細，非死即傷。沒想到今晚我居然在耐心地聽一個鬼魂談人生道理。

    「我只能說我相信你，相信你就是那個人，而我願意做你的鑰匙。」

    被一個鬼魂相信，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我聽一個朋友說過，鬼魂也是活着的人，他們活在更高維度的空間裏。」

    「那要看你如何定義活着了。」

    巴萊的話，猶如悠揚的蘇格蘭風笛飄入我的耳朵，讓人覺得舒服，心靈得到了淨化。

    「做為一個醫生，我對死亡的定義就是大腦失去了工作的能力，沒有了自主呼吸，一切反射消失，也就是平常我們所說的腦死亡。」

    我仿佛又回到了急診室里，看着白布蒙面的病人。

    「那只是肉體的死亡罷了，肉體只是一個容器，靈魂才是主體。」

    我好像有點明白巴萊的意思了。

    「肉體就像一條船，而靈魂才是划船的人。船壞了，但是人還活着，還可以再去找尋其他的船隻。所以你的朋友說的沒有錯，失去了肉體的鬼魂也是活着的人，他們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着。」

    「那你要怎樣做我的鑰匙？」

    我試着問道，巴萊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來，向着森林深處走去。

    我驚奇地發現，黑暗的森林之中，他的赤腳踩過的每一個腳印，都閃出青紫色的幽暗光芒。光線不強，卻足以照亮前進的路。我跟着他的腳印，一步一步向着森林深處走去。兩旁的陰影中，閃爍着無數的眼睛，在盯着我。忽明忽暗的，好像天生的星星。兩側的植物散發出蒲公英一般的絨毛，閃着淡淡的熒光。仿佛幽暗海底的夜光水母，讓我置身在一個奇妙的環境之中。我像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撐着一支長篙，在這青草蔓延的地方溯流而上。頭頂的星輝映照在臉上，五彩斑斕，像是被光影環繞的走馬燈，在臉上留下各種奇妙的顏料。

    我一路跟隨着巴萊，一路陶醉在這條好像穿梭時空鏈接靈魂的通道之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見遠處的巴萊跪拜在一棵巨大的樹下。那樹很粗，要十幾個人合抱的樣子。雖是夜裏，看不到那種枝繁葉茂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