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垂着腦袋，安靜的站在玉自林身邊。

    「這人怎麼了？莫不是被鬼神俯身了？」一個婦人小聲道。

    「不是吧，這太可怕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突然間就這樣了……」

    「可不是？你們說他到底在笑什麼？」

    幾個婦人小聲議論着，似乎這人變成了什麼髒東西，連整個花廳都變得詭異。

    「青天白日的，瞎咧咧啥？」曾氏沉聲道，成功讓幾個嘰嘰喳喳的女人閉上了嘴巴。

    「還不說嗎？」如意緩緩踱步走到那人跟前問道。

    「說……我說……快點解開穴道……哈哈哈……我受不了了……哈哈哈……」那人趕緊點頭。淚水一串串從眼角滴落。

    癢是人類與生俱來無法抵抗的東西，這種漢子，從小練武，對於痛早就有了免疫力，但是癢卻不一樣。

    半晌後，黑衣人這才平息下來，看向如意的眼神如同惡魔。

    「怎麼？想反悔？」如意淡淡的迎着他的目光，絲毫不懼。

    「沒……」黑衣人搖搖頭，他怎麼敢反悔。

    「那我問你，這屋子裏可有指使你之人？」

    「沒有，一個七尺高的婦人，四十多歲的樣子。」黑衣人看着如意的眼神透着恐懼，此刻老老實實交代。

    「來人，把羅氏的乳母找來！」曾氏靈感一閃，揚聲吩咐道。

    很快就有僕人得了令綁了羅氏乳母，程氏。

    程氏是個四十多歲的精明婦人，身高足有七尺，竟比一般男兒還要高出許多，頭髮一絲不苟梳在腦後，此刻淡定的從花廳門口進來。絲毫不帶驚慌。

    如意靜靜的看着婦人一步步走上前，仔細端詳了幾眼，這婦人神情安詳，溫和平靜，倒絲毫不像為奴為婢之人。

    婦人的眼光在花廳里掠過，最後落在羅氏身上。

    朝着羅氏綻開一個極美的笑容，嘴角動了動，無聲吐出幾個字。

    半晌後，程氏這才轉首看向地上的黑衣人。

    「是我指使的你，我認，不過你們羅剎門在江湖行事向來以乾淨利落得名，你以為你供出我，你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嗎？」

    婦人溫和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嘲諷。

    羅氏看着自己的乳母站在花廳中間任人指指點點，心上仿佛被鈍刀來回的拉扯。

    程氏剛才的嘴型吐出的幾個字，別人不明白，但是她明白，那是在說，女兒保重。

    羅氏豁然起身，快步走到花廳中間，跪下。

    「是我，是我下的毒，我夫君深陷牢獄，我如何能不為他報仇？」

    羅氏如此輕易認罪，倒是讓在座的眾人驚詫。

    一般後宅遇到這樣的事情，大都是找個婢子頂個命，算是了事。

    沒曾想，這羅氏如此蠢，竟然親自認罪。

    如意玩味的看着羅氏，她可不認為，這羅氏會如此蠢，唯一的解釋是，羅氏想要護住這程氏，可程氏一個奶媽，憑什麼能讓羅氏豁出自己的性命去維護？

    「小姐……」程氏愣住了，從昨晚這人被捉住，她就沒想過活過今日。

    羅氏別過頭不去看她，她是羅家的親閨女，是玉家明媒正娶的二奶奶，還是小小姐的娘，就算這事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足以要了她的命。

    更何況，如今丈夫在牢裏，這小二房全靠她撐着，就算頂着被罰往家廟的後果，她也要還回程氏一命。

    都怪她蠢，被人當刀子使了還不得不出來認罪。

    羅氏掃過穩如泰山的方氏，心底的恨意醞釀。

    是她的人在她面前說，南方有種毒藥，可以讓人死於無形，是她下面的人說，大房子嗣單薄，以後家產會全數歸了二房，是她指使人說，她的丈夫在大牢裏如何如何苦，這些話一日日傳到她耳朵里，她如何不動心？

    到今時今日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明里暗裏給自己挖坑，讓自己心甘情願給她當刀子。

    都怪自己沒本事，還想為夫君報仇，臨到了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可此時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羅氏神色複雜的掃過程氏。

    這個為了護着她長大，佯裝死人，卻一直在暗地裏護着自己的女人，能夠活到現在，全是她的功勞，她不能讓她再為她命喪黃泉。

    「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