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樓，左手邊是門衛室，右手邊是接待室，小偉走到門衛室低下頭順着打開的小窗口往裏問：「問一下，秦局長辦公室在哪？」

    裏面坐着好幾外警察在抽煙說話，窗口坐着一個穿警服的老頭，捧着一個大搪瓷缸子，看了小偉一眼問：「你哪的？找秦局長啥事？」

    小偉說：「我是他朋友，找他有點事，剛才他才從我那回來的。」

    老頭打量了小偉幾眼抬手往腦後指了指說：「往裏走上樓，二樓往左拐裏面倒數第二間。」

    小偉說了聲謝謝，順着有點陰暗的走廊往裏面走，走了十來米才看到樓梯，上到二樓右拐，找到老頭說的辦公室，隱隱的聽到裏面有人說話，小偉敲了敲門，裏面喊：「進來。」

    小偉推開門走進去，這是個隔間，裏間門關着，外間擺着三張辦公桌坐着幾個警察，一個男警抬頭瞅過來問：「幹什麼的？」

    小偉說：「秦局呢？我找秦局有事。」男警抬手指了指關閉着的裏間門，打量了小偉幾眼。

    小偉走過去敲了敲門，聽見秦局的聲音：「進。」小偉推門走進去，秦局正坐在辦公桌後面和一個坐在辦公桌前面的警察說話，看到小偉進來笑着站起來說：「你怎麼跑過來了？有事啊？」

    那男警察也站起來說：「那秦局你忙，我先下去了。」秦局長點了點頭，招呼小偉坐。

    小偉走到一邊的靠椅上坐下來打量了一下辦公室，這會兒的領導辦公室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簡陋。一張老式辦公桌，靠牆幾架木頭文件櫃，櫃角上一個鐵架子上面擺着臉盆和毛巾。牆壁上掛着一幅安東市地圖。門邊牆上還釘着一排洋釘子，上面掛了幾個本子文件夾。

    秦局回辦公桌上拿了煙過來也在靠椅上坐下來問：「咋了？」抽出煙遞過來。

    小偉接過煙，把手裏的牛皮包和子彈盒放到木頭茶几上說：「你們走了以後我和工人進去轉了一圈，在二樓把頭那桌子抽屜里找着的，其實我想自己留着來的，想了想還是不敢。」

    秦局長問：「啥呀？」放下煙盒伸手過去拿，子彈盒是放在牛皮上面的，他拿了一下沒拿動，直接挑開封皮，黃澄澄的子彈露了現來，秦局愣了一下，操了一聲對小偉說：「把門關上。」

    小偉站起來過去把屋門關好，回到靠椅上坐下的時候秦局已經把牛皮包里的東西都掏了出來擺在茶几上了，正拿着那把槍在看，卡一下卸下彈匣，又拉動槍栓退出膛彈說：「你沒動吧？」

    小偉苦笑着說：「我第一次見這玩藝兒根本不懂啊，哪敢亂碰。」

    秦局說：「幸虧你沒碰，雖然放了十幾年了應該沒影響功能，這不是量產槍，性能老好了。」手上把彈匣里的子彈一個一個退出來，加上膛彈正好五顆，剛好把子彈盒補滿。

    小偉看着問：「啥叫不是量產槍？」

    秦局把子彈放回子彈盒裏說：「槍樣，就是少量的做了點用來實驗的，這樣的做工比量產的要精細的多，不少地方都是手工磨出來的，性能比量產的好的多，你小子這運氣，沒法說。」伸手打開手絹包，把錢和糧票拿出來看了看擺到一邊，拿起了護照和照片。

    護照是紅底黃字，沒有塑封皮，就是紅色的硬紙板皮，上面是國徽，圍着國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七個字，下方是護照兩個大字，全是繁體字，厚厚的一本。秦局捏着邊輕輕扯了扯，又拿起照片看了看說：「時間太長了，潮了乾乾了潮的就這樣了，這應該是去老毛子的，那會兒就老毛子和東歐的關係好，不少地方都是免簽的。」

    又看了看錢和糧票，秦局說：「糧票你不要啊？這玩藝兒現在有收的，能賣點錢呢。」小偉笑着說：「算了，能賣多少錢哪，可別再整出啥麻煩來，不值當。」

    秦局想了想說：「這事嘴嚴點，那屋裏任何事都不能和別人說，懂不？雖然過去二十來年了，當時的人現在活着的還有不少呢，有不少現在都在位置上，那時候亂，恩怨情仇一大堆沒人能扯清楚，翻起來就是大麻煩，到時候本來沒你啥事也牽連進來了。」

    小偉點點頭，秦局笑着說：「撿着槍了興奮不？就沒想着自己留着啊？」

    小偉有點不好意思，笑了笑說：「想了，我都拿回賓館去了，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後爾越想越不是那麼回事，這東西我怕在手裏時間長了出事，還是算了，送你這來就安心了。」

    秦局哈哈笑起來，把手絹照片護照收進牛皮包遞給小偉說：「找地方燒了吧，錢和糧票你也拿回去，槍我留下，這事就到此結束了，以後忘了吧。」

    小偉問：「從屋裏拿出來那些東西怎麼處理的呀？」

    秦局說：「上面都沒看，直接讓我送焚化爐去了，所有東西都燒了。誰也不想自找麻煩哪。」

    小偉拿起牛皮包說：「行，那我就走了，晚上我請今天去的那些同志吃個飯吧？」

    秦局搖頭說：「不用你請，晚上我安排吧，你別過來了，等以後這事過去了再說。」把錢和糧票遞給小偉說：「行了，你發筆小財，回去吧，等哪天我到奉天了你再請客，你那頭菜整的霸道，好吃。」

    小偉接過錢和糧票說：「喜歡就去唄，你去奉天的機會不得多呀，咱們之間你就別客氣。」

    秦局說：「柳廳的意思是想讓我去奉天，直接提級到刑警隊去，那邊說的是正缺人。我這幾天也矛盾呢，關健是俺家你嫂子和孩子的事，過去了房子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弄好的，你嫂子的戶口，工作，孩子上學啥的都是麻煩。你也不是外人，這事又不能不去，陳局那邊給介紹過去了，柳廳長也開口了，我要是不去成啥人了？這關係就打了而且估計以後也就差不多了，不識好歹還混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