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和小紅劉洪亮也吃完了，坐在那倒了碗熱水陪着老關頭。

    小偉媽說：「今天咋弄？把整個院都收拾啊？這兩頭這些房子呢。」

    王嬸伸手拍了小偉媽一下說：「那邊是學校，這邊是廠子，你收拾它幹啥？下晌讓工人自己掃掃弄一下就行了唄，咱們把咱這一溜收拾出來就行。哦對，還有院子，雪不除一下啊？」

    小偉媽往窗外看，說：「這院大了舒服，就是這一下雪太愁人了。」

    小偉說：「等天暖和了我在車庫和這邊加一排棚子，中間就不管它了，能走開車就行唄。」

    王嬸點頭說：「是得加棚子，要不夏天下大雨不得梢屋裏去呀，沒遮沒擋的。」

    小偉媽站起來伸手拿過老關頭面前的湯碗說：「這個別喝了，我給你換碗熱的，我就說這老頭天天得吃涼食吧？以後都別打飯了就在這吃，起碼吃口熱的。聽見不？」盛了一碗熱湯放在老頭面前。

    老關頭點了點頭，端起熱湯喝了一口說：「你們一家都是好人哪。我就是怕遭人煩，人老了招厭。」

    王嬸說：「小偉一會兒去買鞭去，對聯門貼啥的，窗花，今天都買回來，小紅跟俺們一起除灰，把被啥的該拆的拆下來洗。」

    小偉說：「這才用了幾天啊就拆啊？」

    王嬸說：「小孩不懂別瞎說，這是小年的規矩懂不？除灰打掃拆被洗衣，所有用的換上新的，得讓灶王爺看着這一家勤快，乾乾淨淨的。下午都去洗個澡剪剪頭，晚上好送灶王爺。」

    小偉媽說：「可不，還得洗澡呢，這院裏要能洗澡就好了。」

    小偉說：「等天暖和了把鍋爐房改改弄個小澡堂子，弄了也就冬天能洗，夏天還燒鍋爐啊？」

    王嬸說：「冬天能洗就挺好，夏天又不冷出去當溜達了。」

    劉洪亮說：「我開車帶你們去俺廠洗吧，上午堂子不開，就你們幾個人洗，省得和大夥擠。」

    小偉問：「能行啊？」

    劉洪亮說：「行啊，俺家裏洗澡都是不開堂的時候去洗。」

    小偉伸手在劉洪亮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說：「那咋不早說呢？我來回去擠大堂子你不知道啊。」

    劉洪亮摸了摸被小偉拍的地方，笑着說：「你一大老爺們擠擠怕啥，我這是關心我這兩嬸和小紅。」

    那個時候洗澡都是大堂子，一個大屋，中間地上一個碩大的水泥池子，所有人泡在裏面洗，人多的時候也就能擠下去站在水裏，撩水都得小心點。有條件稍好點的在牆邊一圈還有淋浴，但大多數都沒有。脫衣服也沒有現在這種能鎖的箱子，就是一個架子，大多數人就是亂放，丟鞋丟衣服的事經常發生。

    一直到93年以後，私人開的小桑拿浴開始出現，不過都很小，衛生和洗浴條件到是提高了一些95年以後，大洗浴中心才進入老百姓生活。在這個方面地級市要比奉天滯後至少五到八年，這是由消費能力決定的。

    在90年代初期，居往區域決定着信息獲取速度。那時候的人們習慣性的過着屋前屋後的實際上的隱居生活，普遍與社會是有一定脫節的，這實際上也是信息暢達程度決定的。

    等關老爺子吃好了飯，大家收拾了一下，外邊學校和食品廠上班的都快來了。

    兩個老媽領着小紅開始清掃整理房子內部，小偉和老爸，劉洪亮加上郝曉冬規攏院裏的雪。車庫和兩邊大門，還有住房前面這一塊是必須清理出來的，積雪就往院子中間那塊堆，直接把五角花壇給整個埋了起來，小兵就戴着帽子跟着搗亂，大雪人計劃早就不知道忘到哪去了。

    好在這不是農村，房上的落雪不用管，要不今天一天都弄不完。

    中午吃過飯，劉洪亮開車拉着小偉爸媽小弟王嬸還有小紅去洗澡，小偉自己開車去採購。

    鞭炮，春聯，楹聯，窗花福字，豬爪豬肉排骨下貨，給小弟和小紅買身衣服，所有人的內衣襯衣還有襪子，買點瓜果梨桃糖塊，花生瓜子，把後備箱塞的滿滿的回到院子裏。

    還好沒有本命年的人，要不然還得買紅內衣襯衣和紅襪子紅褲帶。商場裏這幾天人山人海，小偉是真不想在進去擠了。

    不論窮富，中國人過年的時候都會掏出平時捨不得花的錢出來大買一下，過個相對富足的年，希望在新的一年能有個好兆頭，來年能轉運發財光楣門庭。

    遼東這裏送灶神是下午四點，家裏準備好豐盛的家宴，給灶王爺供上三果，嘴巴里抹上蜜糖，然後點燃鞭炮，把灶王像燒了，這就是歡送灶王爺上天庭。所謂上天言好事，回府降吉祥，希望這位大神能給自家帶來新的氣象和運道。

    然後一直到年三十晚上零時，還得準點把灶王爺迎回來。在小年到三十這幾天時間裏民間相傳家裏是沒有神仙的，神仙都上天開會去了，於是這幾日百無禁忌，結婚什麼的都不用講究宜忌，家裏有什麼事情的都搶着在這幾天趕緊把事辦了，省得平時還得處處考慮神仙的感受。

    正所謂「歲晏鄉村嫁娶忙，宜春帖子逗春光。燈前姊妹私相語，守歲今年是洞房」，現在農村許多地方還有趕亂婚的習俗。不過這些老禮老俗在城裏已經絕跡了，都去過聖誕玩平安夜了，一群國人連聖誕平安夜什麼含義都不懂就張羅着給外國人慶祝。

    臘月二十八，陽曆9年二月十二號，立春第八天，離雨水節氣也是八天。

    南方在這個時間已經春風習習草青樹綠嫩枝吐芽山花結蕊了，但在東北許多地方的這一天都飄灑着小雪。春節前後永遠是東北最冷的幾天，從無例外。

    今天除了枱球廳以外所有的店面，還有培訓中心食品廠都開始放假。小偉給所有工人都發了春節福利，每人一桶油一袋米一袋面，十斤豬肉十斤蘋果。其實公家單位這個年頭都有年終福利的，但小偉覺得各是各，廠里給是廠里的，都在自家幹活，自己也不能太摳。

    另外各單位小偉也都給送了一車蘋果，總共也就花了不到一萬塊錢，表示個心意態度。

    最驚喜的是培訓中心的四個小丫頭，她們還是第一次從單位往家拎福利呢，高興的又唱又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