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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的看了看小偉，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工作證，小偉接過來看了一下，城市規劃處的副處長，叫解廣利。抬頭打量了一下，隱隱有點兒感覺，問：「搞拆遷那個老解是你什麼人？」

    解廣利愣了一下：「你認識啊？我弟弟，怎麼了？」

    小偉搖搖頭，把工作證還給解廣利，說：「你當時集資的時候為什麼不在單位辦？好像前後通知了好幾次吧？你又不是沒錢。」

    解廣利說：「什麼時候辦不是一樣，房子蓋起來又跑不了。」

    小偉說：「當時集不齊資金土地就要被市里收回去，你不知道嗎？幹部的通知上好像也有吧？要是土地收回房子在哪兒？」

    解廣利指了指房子：「這不是在這，收什麼收，怎麼可能收。」

    小偉說：「這是因為資金湊齊了房子才蓋起來。你們口上的人員可以拿單位介紹信來，給你們一個優惠價，按原來集資價是不可能的，我憑什麼給你們墊錢？我幾百萬扔進來是玩啊？」

    解廣利又愣了一下：「這是你弄的？」

    小偉說：「公安系統，城建系統，拿單位介紹信來，有一定的優惠，你要真買就回去開介紹信吧，要廳辦公室蓋章，我打過招呼了。如果是扯別的就算了，想告狀就去市里省里。」

    解廣利問：「你是怎麼認識小紅的？」

    小偉：「誰？」

    解廣利說：「我弟弟呀，解廣紅，剛才你不是還問我。」

    小偉說：「哦，我不知道他名字。他在給我幹活，拆中街那片兒，我就是看你倆長的挺像還都姓解隨口問一下，我和他不熟。」

    解廣利往小偉身邊靠了靠，小聲說：「張處長，真不能給點兒面子？當初家裏沒商量好，等商量好了就結束了，也不是故意不出這個集資錢。」

    小偉搖了搖頭說：「不可能的事兒，已經給你們面子了，我直接全賣一千一多好，是不？你看看我這邊和你們那邊一樣嗎？看看這路，花壇車棚，看看樓梯扶手，再看看窗戶和房門，我改造花了多少錢？陽台都是封好的，你去比比兩邊的灶間和衛生間，看看區別有多大。」

    解廣利想了想，說：「行，我去單位開介紹信，麻煩你了啊張處長。」伸出手來。

    小偉點點頭，抬手和他握了握。

    解廣利的老婆好像不太樂意，被解廣利拉着出去了，這女人一看就是不太講理那伙的，不過還知道給自家爺們留面子。

    小偉對郝大偉說：「沒事了，你們繼續，這種人估計還能有，不用管他，鬧的你就報警，或者直接給他單位打電話，不說單位的直接往建設廳辦公室打，咱們光明正大的怕什麼？」

    郝大偉說：「就是怕給你和我叔惹麻煩，行，知道了。」

    小偉問：「今天怎麼樣？開張沒？」

    郝大偉說：「有，賣了六套，都是準備當婚房的，人家一早就盯上這邊了，去找建設那邊的人沒人賣，咱們這一張羅就來了。」

    小偉說：「沒覺得貴呀？」

    郝大偉說：「沒，還有一家買的這邊幹部樓呢。進去轉一圈就覺得值了，現在那些老樓又破又黑的還不是要賣五六百六七百，要是地段稍好一點兒就得上千。」

    小偉說：「這邊地段兒還是偏了點兒，我原來打算賣一千三一千五，後來想想算了，趕緊出手得了，麻煩。必竟這是集資房，好說不好聽。」

    郝大偉說：「我聽說那邊也有一家拿二三套的，沒事兒，咱合理合法手續齊全，怕個啥呀？」

    小偉遞了根煙過去：「我丈人在單位不清淨。」

    郝大偉哧了一聲，說：「現在有些人，占不着便宜就怨天怨地的，機會是自己放棄的，怨誰？」

    ……

    外邊。

    拐出去有一百多米遠。

    解廣利媳婦兒甩開解廣利的手：「以前感覺你挺能行的，這人家還沒說啥呢就蔫了，你怕個啥？明明就是大家的福利，憑什麼他們拿來賣？不行我去廳里鬧，再不行我去市里省里，我就不信了，還沒個講理的地方了。」

    解廣利說：「你去鬧吧。當初集資的時候你非得不讓我拿錢，說以後能分。我當時就說不可能，你懂政策還是我懂？以後福利房沒了懂吧？現在耽誤了，人家把房子拿了你又要來鬧，這是小事嗎？你當是在外面社會上啊？

    社會上我還能找找關係求求人，在單位里我找誰？事是廳里定的，我去求誰？你是認識市長還是省督？再說人家合理合法的手續，你找誰能推翻？這是讓我一個人和整個廳做對唄？那我直接辭職好不？」

    他媳婦兒說：「就沒法了？他們就真不怕鬧？」

    解廣利說：「人家有正規手續，交了幾百萬到廳里，憑什麼怕你鬧啊？再說人家是什麼人？比我還高一級，正處，還是公安，你能討了好啊？小紅那邊給人家幹活呢，那才是大頭，明白不？」

    他媳婦兒說：「他說你就信哪？那活不是供銷社老胡的嗎？」

    解廣利說：「老胡個屁老胡，他有那幾個億往裏花呀？是人家兄弟集團的，把活不知道怎麼給他轉個手，估計也是什麼人情在裏面，我在規劃處我不了解這些？再說這房子，人家是城建一把，廳黨委成員，我去和人家硬碰？今天就不該讓你來。」

    他媳婦兒想了想說：「那就只能花錢買？」

    解廣利說：「不是給了優惠了嘛，再說小紅那邊不是反手就掙回來了？那還不是他的錢。我去廳里開介紹信，你回去吧，別再和別人得巴，這事就爛肚子裏。」

    他媳婦兒說：「他們從哪貪了這麼些錢出來呢，上億了呀，就沒有人管？」

    解廣利說：「別胡說八道，誰特麼貪能貪出幾個億出來？這話我跟你說弊在肚裏聽着沒？別給我惹禍。趕緊回去做飯去，我去廳里。管好嘴。」

    他媳婦兒憤憤的扭頭走了，解廣利皺着眉頭去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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