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趕緊跑過去，順大門邊上的小門進到院裏，進了門衛室，裏面燒着爐子，熱乎乎的，爐子上擺着幾個地瓜，老頭坐在小馬紮上正拿手去翻，瞅了他一眼說：「廚師啊？你對像幾年級？」

    小偉搓了搓手走到爐子邊上說：「我這才學呢，我對像一年級，九月份來的。」

    老頭把地瓜挨個翻了個面，拍了拍手坐直身子說：「能考上這不錯，你小子有福啊，這對像可得看住了，呵呵。」轉身去拿煙，小偉趕緊給頂上一根，幫着點着了。

    暖和了點，小偉就跑到裏面窗口去趴着往外看，老頭說：「這邊沒幾個人，過來一個就能看着，家遠不？」

    小偉站直身體回到爐子邊上說：「不遠，就河那沿，電力的房子。」

    老頭點點頭說：「那可真不錯，咋的學校也不如家裏，好幾個人擠一個屋呢，鍋碗瓢盆哪有不碰的，還是自己家舒心，你這和住校也沒啥區別了，幾步道。買的房子啊？」

    小偉說：「不是，家裏一個長輩的，也沒錢買呀，這邊房子挺貴的呢。」

    老頭拿了爐鈎子把爐蓋打開一點，把煙頭扔了進去，合上爐蓋說：「嗯，十來萬一套呢，你們那幾幢還得高點，房子好。電力有錢哪，弄啥都比別的單位強，捨得花。」

    他隨意的往窗外看了一眼說：「過來人了，看看是不？」

    小偉趕緊走過去趴窗戶上往外看，不是小紅。他趴在窗子上問：「大爺你挺厲害呀，坐爐子邊上就能看着這邊來人，我趴在窗戶上還看不清呢。」

    老頭樂了，又去翻地瓜，說：「我在這看了十來年大門了，天天瞅，習慣了唄，今年多大了？」

    小偉說：「過年就二十了。」

    老頭晃着腦袋說：「正是好時候啊，我這樣的不行嘍，老了，一走道都掉渣了。」

    小偉問：「大爺你家在哪啊？」

    老頭拿爐鈎子往北頭指了指說：「沒多遠，靠瀋河那邊，十三緯，走過去用不上個八小時，我那房子好，這半是和平，那半是瀋河，兩不管，哈哈哈。」

    天這會兒黑的很快，小偉剛到這邊還透着亮呢，這一會兒外頭已經黑下來了，跑燈顯得明亮起來。

    遠遠的看到小紅背着個包拎着錄音機從樹林後邊繞出來，小偉對老頭說：「大爺，我對像出來了，我走了啊。」說着就往門口走。

    老頭說：「走吧，全是雪慢着點。」話聲未落小偉已經衝出去了，老頭樂呵呵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接着擺弄着他的烤地瓜。

    小偉一路小跑來到小紅面前，伸手接過錄音機和小紅背上的包說：「這麼晚了還拿這些嘎哈呀？」

    小紅活動了一下胳膊說：「知道你要來接，錄音機不拿回去放這嘎哈？那些是我衣服，在這不好洗。來啥前了？你咋從門衛里跑出來的呢？」

    小偉把包背到身上，拎着錄音機走在小紅邊上，說：「老頭看我可憐唄，叫我進屋暖和暖和。你訓咋樣了？瘦了呢。」

    小紅抬手摸了摸臉說：「好像瘦了點，哎呀別提了，天天軍列，正步走齊步走前後左右轉，這一個月啊，鞋底都磨破了。可算熬過來了。我覺得再來幾天我都成木偶了。」

    小偉就笑，說：「那可不錯，到時候就省心了，到哪提摟起來就走，到家一擺，多省事。」

    小紅笑着捶了小偉一拳，順勢挽着小偉的胳膊問：「想我沒？」

    小偉說：「又不是半年一年的，想啥呀，我這天天土豆土豆土豆切的我都要吐了，晚上一屋子好幾十人，鬧鬧喳喳的就過去了。」

    小紅嘟着嘴掐了小偉胳膊一把說：「都不想我。」

    小偉嘿嘿樂，小紅甩了甩頭上的馬尾說：「學會做菜沒？能做幾個菜？有沒有我愛吃的？」

    小偉笑了，說：「一會到家你就知道了。冷不冷？」

    小紅搖了搖頭說：「不冷，這一個月我都覺得我壯了不少呢，都有肌肉了，一會兒回去咱倆掰腕子試試，我肯定比以前有勁了。」

    小偉說：「你們個軍訓，走走隊列咋的還長勁啊？」

    小紅說：「還跑步啊，引體向上，俯臥撐，還打槍了呢，我打了七十六環，及格，厲害不？」

    小偉問：「啥槍啊？」

    小紅說：「不知道，反正那老長，得趴在地上打，站着舉不起來。」她鬆開一隻手在兜里摸，掏出幾個子彈殼來給小偉看：「你看，這是我打的子彈殼，回去擺屋裏。」

    小偉看了看說：「真行，我還沒摸過槍呢，別說摸了，真槍見都沒見過。」

    小紅蹦蹦跳跳的晃着腦袋看着兩個人在路燈下的影子說：「咦，這麼看你比我高了啊，你再使點勁長點唄，就高一點點也行啊。」

    小偉看了她一眼，小紅捂着嘴咯咯咯的笑起來，整個人都吊在小偉身上了。

    說說笑笑的走到樓下，小紅還跑過去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車，沒啥事，就是落了不少灰，必竟是露天放着的，雖然有棚子，也不過是擋下雪而已。

    上樓，小偉跟在後面，小紅有點小興奮的跑上來開門，結果門一開就愣住了，只見屋裏熱火朝天的在打撲克，陳輝臉上貼了好幾個紙條，陳曉坐在陳輝邊上指招，夏茂盛楊鐵斌臉上也貼了幾個，只有李光釗一個沒有，五個人吵兒八火的，都沒注意門開了。

    「怎麼這麼香？你們啥前來的呀？」小紅帶着點驚喜的進了屋，一邊換鞋一邊問。

    陳曉站起來說：「剛來沒一會兒，外面冷不？怎麼看着瘦了呢？」

    小紅換上鞋往裏走，說：「嗯，有一點，天天不停的動能不瘦嗎，吃的也不好，你們整啥好吃的了？」她繞過桌子往廚房走，陳曉拉住她說：「今天你不興進廚房，來打撲克。」

    夏茂盛點頭說：「對對，來來，我這把給你，我去弄飯，來老張，過來幫我。」

    隨後進來的小偉剛換好鞋，答應了一聲，把錄音機放在茶几上進了廚房。

    小紅拿着撲克牌笑着說：「哎呀，這整的還挺神秘的，啥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