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斌喊了一聲，樓上裝水管的弄涼亭的師傅們都紛紛走下樓來，一群人說笑着摘下手套拍打着身上往一樓走，這邊謝娜找了個盆子裝了熱水給他們洗手。

    廚房裏尚姐坐了個大鍋燒水煮餃子，翟師傅蹭出一把大勺炒菜，一直整個小樓都熱鬧起來，有那麼點意思了。因為倉促間的決定，調料還沒配全，也沒有老湯，翟師傅表示沒問題，又不做什麼大菜，簡單炒幾個家常菜夠用了，主要是吃餃子，醋蒜和醬油夠用就行了。

    這邊大家打着哈哈說笑着洗手，那邊肖斌的老婆到了，回去拉暖氣片的孫司機和小力也正好回來，這就是運氣了，來得早不如來的巧，這幾個都是長了張好嘴的啊。

    肖斌把媳婦兒給小偉夏茂盛翟師傅還有常師傅介紹了一下，大家坐下準備開動，擠吧擠吧坐了兩桌，人一多，廚房裏熱氣也上來了，屋裏到是不冷了。

    翟師傅比較有經驗，壓着菜，讓餃子先上了一波，然後上菜，這樣顯得豐盛熱情，先上菜的話這些工人幾筷子就讓你清盤，場面就顯得尷尬了。

    因為一會兒還要幹活，只有常師傅和肖斌，翟師傅三個人倒了杯酒，小偉以不會喝為理由推了，夏茂盛也沒喝。

    熱鬧的一頓飯讓所有人都挺滿意，工人吃的熱騰騰的，幹活更用心了，幾個店裏的員工也算正式磨合了一下。

    吃完飯，肖斌和媳婦兒打個招呼走了，飯店這些人收拾好了也走了，小偉找了個小盆給翟師傅裝了一盆餃子用毛巾裹了幾層讓他帶到醫院去，翟師傅推了幾下也就拿着，高高興興的走了。

    小偉和夏茂盛蹲在這烤着爐子「陪」常師傅這些人加班。排好管了安裝還是挺快的，就是纏麻腦抹油漆費點時間，但沒辦法，這年頭水管接頭就只有這東西，生料帶還得等好些年呢。

    這個時期還沒有什麼大四柱小四柱，就是鑄鐵暖氣片，一片一片固定在一起，兩頭接上水管，牆壁上要打上鐵勾子來承重。

    暖氣管道里的熱水都是從上往下流動的，流一圈再回到鍋爐里二次加熱，所以這水不能喝，最好洗菜都不用它。由其是工業大鍋爐，定期會往裏加除鏽劑，那個喝了是要出人命的。

    一個來小時，上下全部安裝完畢，然後接上熱水泵，開始注水試爐。本來安好了這些人的任務就完成了，這是抽了煙吃了飯，反正也是加班了，常師傅就順手幫着弄了，關鍵是這個時候的接管方式很難保證不漏，試試水漏了直接弄一下就好，也省了明天再跑一趟。

    試過了還得把水排空，要不然明天早上過來就全凍上了，厲害的水管都能凍爆，在東北那個時候，晚上汽車裏的水都得排淨，第二天出車再加熱水。至於自來水管那都是深埋地下二三米深，而且自來水和暖氣管是一個地溝。

    等試過了水，管工師傅把兩處滲水的地方打開重接，這邊木匠師傅的亭子也弄好了，大夥都加班，他們三個也沒好意思走。

    小偉又拉着木匠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其實就是在屋頂上加幾條木方做個簡單的造型，幾個師傅商量了一下就答應了，反正料是公家的，就是動幾下手的事，不在這幹活也得到別的地方干，工資是不會變化的，在這有煙抽還有餃子吃呢。

    這活兒對成手木匠來說簡單，都是大料，打個楔子咬一下固定住就行了，周邊一圈直接固定在牆上，就是爬高慢點，樓上樓下一個來小時搞定，拿了煙樂呵呵的走了。

    所有人一走，小偉和夏茂盛鎖了前門，跑到廚房烤着爐子說話。飯店的爐子晚上不滅，而是用稀煤封住，第二天一早來扎開添煤就行了，不用天天生爐子。

    小偉問：「剛才那會兒你突然提我爸嘎哈呀？都把我弄懵了。」

    夏茂盛說：「我是說真的，你現在出來了，你爸又有病，那就乾脆把你爸媽接出來唄，雖然龍城不大也不算富，但怎麼也比你家那塊強吧？來了你爸治腰也方便，也不用再受那份累了。咱也不讓他閒着，燒那頭院子的大鍋爐，開工資，這不是大夥都好嗎？你找別人不給錢哪？那大鍋爐一冬燒多少煤你知道不？那裏面貓膩可不小，咱用個自己人也放心哪。」

    小偉皺着眉頭盯着爐子，半天問：「那俺弟上學咋整？」

    夏茂盛說：「俺說了俺包啊，把你弟戶口遷來，落個戶口也不算啥大事，咱辦不成啊？又不是辦全家的，你自己的也用不到俺，你爸媽的也不用遷。」

    小偉舔了舔嘴唇說：「就怕俺爸媽適應不了城市裏的生活啊，沒親沒故的。」

    夏茂盛說：「將來你媳婦兒畢業你們還打算回縣城去啊？不能吧？那你接爸媽出來不？直接到奉天更麻煩，我看這次正好，先在龍城呆幾年，咱合同九年呢，那就是十年哪，那會兒就是完全城裏人咧，再去奉天也好，就是去京城估計也沒啥不適應的了，你說對不？而且你弟在這上學和在你們那上學能一樣啊？再不計這也是城市，教育質量能比？」

    小偉糾結了半天說：「我給小紅打個電話問問吧，看她啥意思。」

    夏茂盛沖小偉亮了一個粗壯的中指，扭頭烤爐子不理他了。

    小偉想着事走到前邊，電話在門口的打更房裏，他走進去，坐到屋裏的床架子上，想了想，拿起電話撥號。

    很快接通，響了幾聲，那邊接了起來。

    「餵？請問找誰？」小紅的聲音傳過來，那會兒電話沒有來電顯示，都得問。

    「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沒住宿舍啊？」小偉臉上露出笑容，問道。

    小紅也有點驚喜，聲音馬上歡快起來，說：「沒有，我天天回家來住的，就怕你哪天打電話我接不着。那邊咋樣了？事能行不？別太勉強了，不行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