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玟端着碗麵條出來問：「麵條是誰的？」

    小偉指着老候說：「他的。」栗玟把麵條放在老候面前問：「要蒜不？」

    老候拿起筷子到麵條碗裏挑了挑說：「不要，胃受不了。」稀里胡嚕吃起來，一邊嚼一邊點點頭含含糊糊的說：「嗯，弄的還行，味挺好。」稀溜……「嚯，舒服，手擀的面呢。」稀溜……

    大門一開，夏茂盛和李興嘶嘶哈哈的跑進來，李興今天穿着一身警服，不過這個年代的警服真是要多醜有多醜，一點也不提氣。

    李興直接撲到暖氣上，摘了帽子呲牙咧嘴的，夏茂盛直接沖小偉過來：「小偉，看看，啥？」他手裏拿着兩個小黑本搖晃着，笑的相當燦爛。

    小偉瞅了一眼問：「啥？」

    夏茂盛說：「山炮。駕照，辦下來咧。這本是你的，這本是俺的。明天讓陳輝帶咱練車。」

    小偉接過駕駛證翻開看了看，沖李興說：「謝了啊鐵子。」李興拎着帽子走過來說：「謝啥啊，請我吃飯就中了。」扭臉打量了幾眼老五幾個。

    小偉問：「今天咋穿這麼一身？」

    李興說：「訓練呢，就讓他拎出來了，沒回去換，張所他們來了沒？不是今天在這訂了一桌嗎？」

    小偉把駕照遞給小紅說：「沒呢，就勞動局和建安的過來了，對了，肖哥把支票給了，我讓洪亮和更生去取去了。」

    李興笑着說：「昨天把張所長嚇尿了，今天這是來給你們道歉來了，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你們心裏有數就行，哈哈，派出所的出來吃飯花自己錢的時候可不多。」

    門口一聲汽車喇叭響，稀里轟隆進來七八個人，小偉站起來迎上去：「柳叔，咋這前才過來？樓上預備好了，快上去喝杯熱水，菜馬上上。喝啥酒？」

    來的是宣傳部柳部長，沖小偉點了點頭，扭頭問身邊的人：「喝啥？」一群人往裏走。

    他身邊那個有五十來歲了，頭髮都禿了，說：「啥都行，別整度數太高就行，下午還有會呢。」

    柳部長對小偉說：「拿兩瓶五糧液過來吧。樓上還有誰？」

    小偉讓夏茂盛去拿酒，自己陪着上樓，說：「建安劉經理在，勞動局有一桌，不過王叔沒來，辦公室李姐來的。」

    柳部長點點頭說：「那行了，今天這桌讓老劉請了，這可是他地盤。」幾個一起來的笑起來。

    上樓進雅間，小偉幫幾個人倒了熱水，夏茂盛也把酒送進來了，就在邊上副食現買的，這年頭副食里的基本保真，價格也不貴。

    栗玟端了盆熱水進來，柳部長他們洗了手，坐下說話，小偉和夏茂盛出來，到勞動局這邊敬了一杯，又和老劉說了幾句話，這才下樓。

    樓下，消失了半天的陳輝正和李興說話，小偉問：「來了就沒影了，你跑哪去了？」

    陳輝揚了揚手說：「後邊鍋爐房，烤幾個土豆地瓜吃。」小偉這才看到桌子上放着幾個烤好的土豆地瓜，陳輝正捧着個地瓜啃，小紅在一邊扒土豆皮，燙的不時的吹手。

    兩個人剛走到桌子邊，張所長魏政委五個人走了進來，兩個轉身迎上去。

    「張哥，魏哥。不好意思啊兩個哥哥，雅間又滿了，只能委屈你們坐外頭了。」小偉走過去就開始道歉。張所長說：「你這雅間少了，再整兩個。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俺們分局葛局長，這是分局人事科劉科長，葛局，劉科，這是老闆，這個是張偉，這個是夏茂盛。」

    四個人交叉握手，一起往裏走。

    小偉說：「上二樓吧，二樓比下面要暖和點。」一樓大門總開，確實比樓上冷不少。

    葛局長問：「樓上都誰？」

    小偉說：「建安劉經理，勞動局辦公室李姐，還有宣傳部柳部長，就三桌。」

    葛局長對張所長說：「上樓吧，一會兒我領你去敬杯酒。」一群人上樓，小偉又陪着上來，給倒熱水，拿酒。栗玟端熱水給大夥洗手。飯店就是這樣，誰來都得陪笑陪好話，周而復始的重複這個過程。

    幾個人洗了手坐下喝水，葛局長對小偉說：「張老闆去忙吧，不用陪俺們。」小偉道了個歉下樓。這就是個互相給面子的事，心裏都有底。看來這張所長是葛局長的心腹了，領着過來認認人，片裏有這麼幾個牛逼的，如果不趕緊認認臉，以後萬一撞上哭都晚了。

    下樓，李興也在啃地瓜，小偉問：「你咋不上去喝酒呢？」

    李興說：「沒看人家分局老大來了啊，我和他們不熟，上去嘎哈呀？一會上完菜給我煮點餃子吃一口得了。」咬了一大口地瓜，燙的嘶嘶哈哈的快速動着嘴巴，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小偉說：「你就吃這個得了，能吃飽。」

    李興口齒不清的說：「不行，吃多了，放屁。」然後大夥就聽着陳輝的身後偏下「不兒~」響了一聲，哈哈笑起來。

    栗玟端着白菜燉豆腐給一邊隔着一張桌上老五他們放到桌上，說：「五哥你們菜齊了，你們慢慢喝。」

    老五這會兒也不扎乎了，小聲問：「妹兒，你們老闆嘎哈的呀？這人兒挺硬啊。」

    栗玟看了一眼那邊笑着的幾個人，小聲說：「不知道，以前不認識。昨天開業市長都來了。」

    老五問：「他們這是承包的是不？我記着這地方是建安公司的。」

    栗玟點頭說：「嗯，包的，說是九年。這一片連後面糧站都包下來了。」

    老五問：「多少錢包的？知道不？」

    栗玟說：「就給俺們十來個人開資，沒有別的錢。」

    老五扭頭對黑子說：「我操他個媽，這條件我都敢包，這年頭就得靠關係呀，咱老百姓啥也撈不着。」老候低聲說：「閉嘴吧你，喝你的酒，的再讓人聽着。你惹的起啊？」

    栗玟「咯兒」一聲樂出來，說：「你們吃，我幹活去了啊。」扭着小腰去廚房了。

    小偉看了栗玟一眼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