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大廳中央相撞。

    趙高陸巡和夜王都耗盡了體力，他們在搖搖欲墜的樓頂之上廝殺，握刀的手上滿是汗水，雙方都清楚沒有時間了，炸彈馬上就要爆炸，大樓馬上就要坍塌，濃煙都灌進了八十八層的觀光廳，可以想像底下的火勢已經大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趙高和陸巡必須在大樓坍塌之前幹掉夜王，否則死的就是他們。

    他們必須抓緊時間，

    三刀相碰，陸巡和趙高一左一右兩刀同時切下，夜王橫刀格擋！

    夜王力竭，後退進入濃煙里，雙方拉開距離，三人繞着圈子遊走。

    陸巡和趙高盯着夜王，汗水順着臉頰流下，兩人煙熏火燎滿面漆黑的煙灰，汗水沖開煙灰底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

    四周的空氣溫度已經上升到了四十多度，他們在火場的正上方，滾滾的熱浪炙烤着觀光廳，大雨拍打在地板上，升騰起白色的蒸汽。觀光廳中最後充滿了白色的煙霧和水蒸氣，可見度不足五米，濃郁得令人無法呼吸。

    陸巡趙高和夜王在兜圈子，他們都在尋找機會，伺機而動。

    雙方的體力只夠他們發起最後一輪攻擊，砍下最後一刀，這一刀如果砍中了，那麼倒下的就是對方，如果沒砍中了，那麼脫力倒地的就會是自己。

    必須一擊決勝。

    夜王不敢再用自己的身體硬抗刀刃，他筋疲力盡身受重傷，早就不再是那個無敵的獵人王者，此役下來他如果僥倖不死，至少也要耗費幾年的時間來修養。

    青年抬頭望向對面的兩個人，那兩人比他還要慘，一個斷了一隻手臂，失血嚴重，另一個全身燒傷，像是剛剛從火場裏逃出來的傷員，這倆貨分明就是殘疾人，走路都踉踉蹌蹌，看上去推一把就能倒地不起了，但他們仍然握着刀柄咬着牙屹立不倒，仿佛兩根堅韌的葦草。

    「儘管你們很頑強，但我的最終目的還是達到了。」夜王說，「大樓馬上就要坍塌，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

    「你放了一把大火燒死了底下那個怪物，真是個不孝子，你老媽應該後悔把你生出來。」趙高咳嗽，「在人類的歷史上，只有審判女巫時才會使用火刑。」

    「都到這個時候了，心理攻勢還有什麼意思？」夜王搖了搖頭，「你們懂什麼？和她此生經歷過的痛苦與煎熬比起來……這是解脫。」

    「它一個人上路不會寂寞麼？」趙高問，「我送你去陪它怎麼樣？」

    「不……不會寂寞。」夜王搖頭，「因為你們都會去陪她，整個世界都會去陪她。」

    「然後呢？接下來呢？」趙高接着問，「你讓你的母親得到了解脫，你的人生意義和目標已經實現了，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這個世界已經被你毀滅了，你就準備一個人在死寂的廢墟里孤零零地永生下去？」

    夜王沉默了片刻。

    「你呢？如果你能成功打敗我，並活下去，你在接下來的人生當中會幹什麼？」

    「我麼……」趙高想了想，「我能做的事其實還是挺多的，我可以幫忙重建安全區，消滅喪屍和獵人，擴大人類的生存範圍，重建整個人類社會和文明。」

    夜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又扭頭望向陸巡。

    陸巡一怔。

    「你的想法，和趙高是一樣的麼？」

    陸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

    「他要做的事比我更多，也比我更麻煩。」趙高插話打斷陸巡，「畢竟還有個姑娘在等他回去嘛，遊戲裏不都是這樣的麼？騎士打敗了惡龍，是要回去和公主結婚的。」

    夜王點點頭，「我知道了。」

    三人之間的距離既不拉近也不遠離，步伐都幾乎一致，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尋找進攻機會，達成了一個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夜王以一己之力抵抗趙高和陸巡，雙方勢均力敵，誰也不敢先出手。

    但這種平衡不會維持太長時間，空氣中的煙霧越來越濃郁，這裏很快就會變得無法呼吸。

    在此之前，他們必須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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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霧越來越濃，溫度越來越高，空氣中充滿了飽和的水蒸氣，又悶熱又潮濕，像是在桑拿房裏。

    陸巡猛地咳嗽起來，腳步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