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殘 第五百一十八章 荊蜀相接氣原通(續
「下雨了?」
在瀝瀝的雨水當中,眉眼深刻而形容沉厚端重的高仁厚,也帶着一身濕氣登上了渝州城外的七星渡。
然後就見到雨幕中一群穿着青綠袍服的官員,在當頭一名淺緋袍服的官員帶領下打傘迎了上來;身後還跟着好幾架罩頂的詹子(抬架)。
「下官見過討擊使。。」
「承蒙討擊使引兵來救,真是。。」
然而,高仁厚這一刻卻是擺了擺大氅,對其熟視無睹一般的越眾而過,徑直帶着將弁和親隨向着位於高處的州城門內而去;頓時就將這些本地州屬官員給尷尬萬分的晾在了原地。
然而領頭的官員卻是咬了咬牙,抹了把臉上濺到的雨水而拔腿連忙跟了上去。他就是渝州刺史田洄,乃是強行攀附了成都的田令孜才得官。
只是才具和運氣都不怎麼樣,得官還沒有多久就遇到了涪州韓升秀叛亂,而束手無策坐視。更在屈從行引兵西進的時候,居然一口氣棄城逃跑到上游的瀘州去避難;
結果渝州境內除了有城牆為憑的巴縣城之外,幾乎都淪落在了叛亂者手中。屈從行更是得以到處聯村並寨,而沿江修築了許多水寨,聚集了許多舟船來防備上游的討伐官軍。
結果上游的討伐軍還沒等到,涪州的根本之地卻被隨宋浩入蜀的荊南軍所攻打;屈從行連忙發舟船大舉南下救援,卻被宋浩乘勢埋伏和擊破在了涪陵城外的白馬鹽場,僅以隻身逃入涪陵城中。
然後留在渝州境內的人馬,也自然是不戰自散而去;田洄這才趕緊乘着討伐軍抵達之前,從瀘州前先一步跑了回來以爭奪平賊保境的功勞。
然後又從涪州潰逃過來的散卒處,再次聽說下游的荊南軍也被峽江中殺出的賊軍所擊敗;不由的再度驚懼和坐立不安起來;只是這一次還沒來得及跑,總算等來了上游高仁厚的西川軍抵境消息。
想到這裏,田洄咬了咬牙對着身後諸位官屬大聲道:
「各位也瞧見了,這位高討擊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如今更是攜以討平蜀西的大勝之勢而來,只怕手中的刀槍還不夠利索,行事不夠果決麼。」
「自我而下的列位同僚官屬,還是回頭好好合計合計如何拿出足夠打動的誠意來,以渡過眼下這番的難關吧。。」
隨後在雀占鳩巢的府衙當中,
「這宋浩可真是不頂事。。荊南軍足足兩萬人馬,又有峽江之險扼,就這麼敗了。」
門槍都將高靜成也在大聲抱怨道
「。這太平賊又是什麼來頭,竟然敢犯我劍南之地。。當初夔門之戰火燒連營伏屍十萬的敗績,還不夠教訓麼。。」
「且莫要輕敵了啊。。荊南軍固然是新募之師,但是宋節牙麾下的忠武兵,卻是中原屈指可數的勁旅啊;如今尚有大部在關內御賊呢。。」
高仁厚卻是正色打斷他道,然後他又對着另一位隨軍要藉劉存益道。
「地方的平定事略,還需你多多用心盯着些,須防有人以婦孺老弱居功而瞞混冒頂之弊情。。告訴那些士伍,能少殺就少殺一些,能不殺就不殺啊。」
「討擊真是用心良苦了。。某定當竭力以赴。。」
隨軍要藉劉存益當即應承道。
「這非是我強人所難,乃是這世道百姓已然夠苦了;就算是從賊也多是被裹挾和蠱惑,或又是無力苟活的身不由己之輩。。」
然而高仁厚卻是有些無奈和為難的嘆息道。
「然我等既然深受皇恩而不得不刀兵以向,那便就能審時度勢少一些多餘的殺戮,儘量少波及一些人家也好啊。。」
聽到這話,在場諸位部屬都不由充滿崇敬的看着這位高討擊。畢竟他可是出身禁軍世家的渤海高氏將門;自小飽讀兵書而兼通馬步騎射諸般技藝,乃以武舉「知謀將略」科上第而拔為監門校尉。
當年奉田令孜之命以神策軍將校身份,護送陳敬瑄入蜀赴任西川鎮,因為持刀立帳彈壓局面有功而引為親信牙將,又授予牙軍之一的神機營使。
然而,這位與那位「國朝柱臣」高渤海頗具淵源的高討擊,在日常中卻也是個真正言行如一的人物;除了征戰平定的武功卓著,也擅長不戰屈人之兵的招撫手段;
當初平定綿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