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殘 第720章 此時顧恩寧顧身_頁2
奪走手中的襁褓或是粗暴的打倒在地,然後扛在肩上強行帶走。
而當他們被迫一批又一批的相繼抵達昇陽殿前,就會見到私下禁閉起來的門戶;以及在身前的台階上和身後的牌樓內,虎視眈眈倒逼上來,手持長柄厚背大刀的官軍。
然後就看着他們像是水下驚炸了的游魚一般。想要四下奔逃起來卻又被繩子拉扯住而跌滾成一堆;也有人用力掙脫了綁繩的束縛,而拼命逃往昇陽殿的邊角而去;
然而四下早已經清理的光禿禿的場地,卻讓他們根本無處躲藏和蔭蔽,就在奮力拍着牆面或是大聲告求之際,被身後不慌不忙趨上前來來的官兵給揮刀兩段;死得卻比那些被困在原地梟首的其他人,又更加慘烈一些。
直到殿前大片橫倒下來的人體之中,不再有所掙扎和聲響;隨着殿右偏門的打開,另一批官軍才走上前來將每具屍體的首級逐一的收集起來,堆在了板車之上;就連浸泡在血泊里的襁褓,也要用長槍挑穿起來用力抖上幾抖。
然後,才連同屍身一起隨着馬拉的推板,在石板地面上拖出大片的血污,而相繼被掃進通往滻水的城壕之中。然後算是做好等待下一波出行人等的準備。
而在昇陽殿中的偏閣之上,被專門帶到這裏來的前宰相尚書左僕射,如今的大齊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鐸,也已經臉色煞白嘴唇顫抖的徹底失去了再度站起來質疑和指責的氣力了。
何至於此啊,何至於此啊。。
他幾乎是老淚縱橫的喃聲哀告道:因為他已經眼睜睜看着好幾次夾帶在這些人群當中,那些被他在賊氛之下好容易保全下的親信黨羽和親族子弟,就這麼被舉家砍掉了腦袋。
而在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是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在涕淚橫流的大聲哀求哭喊着,甚至是咒罵自己的名字;然後又被毫不猶豫按倒在地上的血污和屍體裏,變成其中的一部分。
然而,負責這一切的行營(度)支使崔澤,卻是在旁背手而默然無語;任其怎麼拗哭嘶號而絲毫不為所動。直到哭的撕心裂肺的王鐸,突然兩眼一翻白而渾身僵硬的倒了下去。他才有所動容的擺擺手讓人將其抬出去。
王公這怕是犯了卒中,再也起不來了。。
片刻之後就有人過來回報。形容儒俊的崔澤卻是默然搖頭道:
這樣也罷了,省的再面對更多是非。。
雖然,因為同出京兆名門兼五姓七望的干係,他在心中不免有所兔死狐悲之意。但他顯然更在呼的是昔日幕主,河東節度使兼代北行營都統鄭從讜交代過的事情。
如今行營上下的用度嚴重虧缺,哪怕他這個自身使相窮盡地方竭力搜括,再加上羅織罪名來抄沒那些豪族大姓,還是有所不足的;所以為了酬功犒軍之需,他們事先連朝堂上的名位和官身都被預定好了。
故而,如果這些從賊又反正的舊臣之屬,暨此保留下來的越多;日後行營可以拿出來的作為恩賞和酬功的籌碼和代價,就會變得越發的匱乏和稀少,乃至無有恩德可賞的窘迫局面。
所以,這種清算從賊舊臣的事情必然要有人來做;之所以最後會落到他的頭上,則是因為他是行營中出身清河崔的那個存在,還是出身與晉陽王氏世代交好的京兆一房。
換句話說,如果他在這件事情不能做的令人滿意的話;作為清河崔氏之南支烏水房出身的同宗,如今卻是掌握是數萬人馬生殺大權的崔安潛,卻可以是毫不猶豫將他們這些清河崔氏京兆房的本家,拿來殺雞儆猴的。
當然了,崔澤覺得這位同宗未嘗還沒有其他更長遠的想法。比如將收復的京師朝堂給清理一空之後,再以酬賞為名安置上了一大批對其感恩的人等之後,就算是日後天子得以歸朝或是鄭相公起復,怕不是也要長期仰仗鼻息了。
然後崔澤又蔚然感嘆起來,這個曠日持久又綿連天下的動亂,終究是改變了太多的人和事物了;就連原本那位一心為國不忌毀譽的血手相公崔菩薩,也開始要為了身後和將來打算了啊。
不過他身在其中又能怎麼辦呢?至少讓崔相公為首的河東系專掌國家權柄一時,也總比讓國勢在天子身邊的田氏之流手中,繼續操弄和敗壞崩滑下去的好。更何況他也同樣是其中的受益者不是?
如今既然已經打進了京城,又從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