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人 016.襟間花心上人7.
囚褐嶺一事,在墨無歸看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若不是她,關涯月也不會因為想報仇而迫切地想變強了,更不會因為想要得到石蠶族的寶藥而大開殺戒,差點導致整個石蠶族的覆毀。
千冠這一問,讓墨無歸不得不重新打量他一番,不確定地道:「……你是石蠶族的人?」
千冠點了點頭,猝不及防的,咚的一聲,他忽然沖墨無歸跪了下來。墨無歸連忙往一旁讓開,詫異道:「你這是幹什麼?」
千冠直視她道:「不論斂繁殿下是為了誰在善後,您始終都是救了我石蠶一脈的恩人,若非殿下出手,千冠怕也活不到如今。於情於理,這一拜都是應該的。」說着,又把方向重新對準了墨無歸,深深拜了下去。
墨無歸知道如果不讓他拜這一下,他肯定今後都無法安心,於是這一次便沒有再避讓,只是輕聲道:「千冠君,我受你這一拜卻是心中有愧,因為若不是我,你族怕也是不會遭此飛來橫禍的。」
千冠抬頭,懇切道:「我知此事是怪不得殿下的。」
墨無歸道:「不,我……」
關涯月忽然道:「為何怪不得她?」
千冠拜完之後慢慢起身,一邊拍了拍衣衫下擺一邊道:「予恆尊倒是說說看,這如何怪得了斂繁殿下?」
關涯月恨恨地道:「難道不是她殺了我那愚蠢的大哥嗎?她若不那麼做或者手下留情些,我又何至於為了變強做到這般程度?!」
千冠道:「那你可知蕪音尊他……」
「千冠君!」墨無歸打斷他道:「你還是不要插手我們的事好。」
千冠卻道:「殿下,這不是插手不插手的問題。愚以為您身邊那位公子說得對,有些事予恆尊總該知道的,瞞着他不是為他好,只是平添彼此的煩惱罷了。」
他正色道:「蕪音尊一事除卻碧落殿下以外,伏花也是有幾族的族長一直知道的,都是蕪音尊雙親的好友,一直對蕪音尊的事守口如瓶。石蠶族長也是其中一位,也是我的父親,我曾親耳聽過家父與蕪音尊雙親的交談,這才知道。」
墨無歸叫道:「千冠君!」
千冠道:「我知殿下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擔心蕪音尊的名譽,但現下在場的人,我相信都是不會隨意說出去的。」他說着餘光瞥了一眼裊音,繼續道:「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事情,說出來不好嗎?」
關涯月看了眼還要阻攔的墨無歸,對千冠道:「你說。我聽着。」
墨無歸咬了咬唇,道:「何必?」
狐域白忽然伸手,緊緊抓住了墨無歸,她下意識就要掙開,狐域白輕輕叫了她一聲:「墨墨。」
這一聲卻是帶上懇求的語氣了,墨無歸心裏一緊,想到之前對他說的話,又有點難受,沒有再忍心掙脫他的手,他便盯着她黝黑的瞳孔,輕聲道:「墨墨,聽他說,好嗎?」
墨無歸沉默良久,自嘲般道:「我怎麼覺得,我今日特別可笑?小心翼翼藏了多年的事情被人說出來,聽着還如此簡單,那我這些年都在藏些什麼?」
她說可笑,便真的笑了兩聲,手指卻抖了幾下。
狐域白將墨無歸的手握得更緊了,柔聲道:「墨墨,這並不可笑。」
只要活着,就能遇見這樣的事,這在別人嘴裏或許簡單的很,但是在自己身上永遠都是刻骨銘心的。小心翼翼地藏起來,可能並不是因為它是什麼不可說的事情,只不過是過不了心裏頭的檻,是覺得自己應該承受一切,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銘記某些事。
對於墨無歸來說,她一直不肯告訴關涯月真相,被他憎恨也好,被整個蝶族憎恨也罷,都是在贖罪。無論她有什麼非做不可的理由,歸根到底,也是她做的。
狐域白忽然輕聲道:「墨墨,你記不記得從前我送花給你時,你同我說過,喜歡那朵花就讓它好好開着?」
墨無歸一愣,道:「記得的。」
狐域白道:「墨墨,我現在告訴你,我之所以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一如既往地送花給你,是因為我覺得,心愛的花,就是要送給心愛的姑娘才有意義。」
他道:「你看,從前你不懂,但是我如今說了你便懂了,不是嗎?這件事又何嘗不是如此?有些事,總歸要說個清楚。」
墨無歸心裏又是慌又是雜亂無章,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