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痴於花者,默然隨之
師兄溫和說道:在長安城見討老師之後……你我之間再稱呼,現在你隨小師弟喚我師兄便好,至於行程也不消在意,於我而言修行即是漫遊,並且我們要去一趟土陽城,由那處歸長安也算順道」
寧缺聽着大師兄和山山之間的對話,隱約覺察到了一些什麼,但卻下意識里不想往深入里想,直到聽見要去土陽城,想着應該是去見夏侯,不由有些憂色
擔憂的話沒有說出口,因為無論土陽城是如何兇險的龍潭虎穴,他總不得勸說大師兄這樣的人物避而走之,不過憂慮的意思已經表示的很是清楚
大師兄說道:「那日在呼蘭海畔不知馬賊之事,便也罷了現如今既然知道,加上搶天騰時遞出來的那隻拳頭,他總需要對這些事情做些交待
言語很平靜溫和,語依舊緩慢,所說的內容很是簡單清晰,因為這基於一個……簡單清晰而強大的邏輯,無論你是昊天道門還是魔宗,無論你是帝國皇族還是世間名將,只要想與騰院為敵,那麼你就必須做出相應的交待
這個,世間已經很久沒有人需要做出這和交待,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對騰院後山有絲毫不敬,而上一次無奈做出交待的是西陵神殿桃山上的滿山桃花
荒原上的風從白日到黑夜不斷地呼嘯,捲起原野概況厚厚的雪,卻尋找不到乾淨的處所拋灑於是最終還是只能無奈地落在地上,雪層依舊是那樣的厚,無論是滾動的車輪還是不甘的馬蹄,都無法在上面碾出太過明顯的聲響
某日風雪漸停,冬季從雲層後方探出頭來,鬼鬼祟祟地向大地投以其實不熱烈的目光,遠處荒原間一道微伏丘陵後方忽然響起密集的馬蹄聲,雖然密集蹄聲卻依然清晰明顯只有一騎可以想見那騎的度快到何和水平
大黑馬拖着沉重車廂在雪地里艱難濤行,低垂着頭顱緩慢啪嗒着厚唇皮兒,極為無精打彩,聽着遠處的馬蹄聲,它霍然抬起頭來望着那處,烏溜溜的黑眼珠骨硬碌快轉動顯得格外警慎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
一道白影從覆雪丘陵後像道箭般沖了出來,那是一匹神駿異常的雪白大馬,正是在王庭賽馬大會上出盡風頭,最後卻被大黑馬弄得狼狽到極點的那匹母馬,馬背上坐着位身着皮襖的美麗少女,自然即是那位月輪國的公主殿下陸晨迦
雪馬四蹄上染着泥垢,再也不復那時的純粹美麗明顯經歷遠程本波卻沒有時間時間休息,馬背上的少女容顏依然美麗,眉眼間卻滿是哀痛與焦慮情緒,顯得極為憔悴天下三痴是世間公認最美麗的年輕修行者,而花痴可以說是三人中容貌最為好看的少女這般憔悴實在不知為何
狂奔着的雪馬衝出丘陵,看見荒原里緩緩行來的馬車,緩下了度當它發現拉車的是那個最可惡的黑貨時,是忍不住嘶鳴一聲既想上前狠狠與它咬殺一番,又下意識里畏怯地想要避開,繚亂的想法影響動作,它因為遠程跋涉本就有些虛弱的四肢是險些踢在了一處,踉蹌地險些向濤顛仆
陸晨迦眉頭微蹙,右手一提韁繩,極為勉強地控制住身平的座騎,而此時她與那輛馬車相距離不過十餘步,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
車廂的窗簾被緩緩掀青
陸晨迦看着車窗,眼神此時冷漠的像原野間的冰霜,黑瞳深處隱隱透着痛苦與濃郁的恨意,完全不似以往靜好如花的清麗模樣
窗簾完全掀開,一個模樣尋常的騰生神情溫和看着她,頷首致意,陸晨迦微微一怔,然後在騰生身後看到了寧缺和莫山山的身鼻
她猜到了那名騰生的身份,緘默片刻後輕吸一口氣,認真恭謹行了一禮,然後不再與馬車裏的人們多說什麼,雙腳輕踢馬腹,讓如臨大敵緊張萬分的雪馬座騎不再與大黑馬堅持,繼續向着荒原深處駛去
「她這是去哪裏呢?一個姑娘家,孤伶伶地在這片大荒原里走,還真是危險她的身份尊貴,在中原無人敢惹,但這裏可是荒原且不說可能遇見危險的狂風雪,即是遇見荒人也會出大問題,荒人對佛道兩宗可沒有什麼好感」
寧缺看着窗外漸漸遠去的雪馬,嘆息着滿懷憂慮說道
車廂里一片恬靜,沒有人回應他的感慨
他微感驚訝,然後發現大師兄和山山都用一和很複雜的目光望着自己
「怎麼了?」
大師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