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四十三章 裁決的劍(上)
葉紅魚想着先前的那兩場戰鬥,默然無語。
如今西陵神殿裏,她是對神術研修最深的人,卻發現南海諸人不愧是六百年前光明的傳人,趙南海在神術方面的造詣,竟還要強於自己。
而勒布和那名南海精瘦漢子的對拳,也已經隱隱然有了些當年唐和夏侯對拳時的感覺,勒布不愧是王庭第一武道強者,那名精瘦漢子又是從哪裏練得這身本事?
她在神輦里想着這些事情,裁決司的下屬們在神輦外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命令,此時桃山間的陣法已經準備妥當,兩千名護教騎兵已然集結,準備開始衝鋒,數百名黑衣執事,已經開始準備替南海來人收屍。
便在這個時候,祭壇前響起那名南海少女的聲音,她的語氣很理所當然,因為平靜所以驕傲,於是葉紅魚的眉挑了起來。
神輦四周的裁決司神官和黑衣執事們的臉色更加難看,只等神座一聲令下,便要啟動大陣,把這些驕橫的南海來人盡數誅殺。
葉紅魚靜靜看着輦外那個小姑娘,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個驕傲的自己,但她沒有下令裁決司出手,而是於眉山漸平之際起了殺意。
陳皮皮一直坐在祭壇上。因為南海眾人的歸來,他這個光明祭的祭品竟似快要被人遺忘,他很滿意現在的處境,既然猜不出父親把南海光明一脈調回桃山的真實原因,那只要保證自己暫時還活着就很好。
他讓祭壇看守自己的西陵神衛去弄些茶水和瓜子來,自然沒有人理會,但他依然津津有味看着戲,直到聽到那名南海少女說的那句話。
看着那名南海少女健康的膚色和清秀的眉眼,他嘖嘖感嘆兩聲,心想生的還挺好看的,怎麼就要去惹那個女人,這般死了豈不可惜?
南海少女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看着神輦里的葉紅魚說道:「我自幼修道,十七歲神術大成,是除了表哥之外世間最年輕的知命境,聽聞你修也是神術,卻近二十年華方知命,那有何資格在我面前坐着?」
場間的人們先前見她敢對裁決神輦如此說話,震撼難言,此時聽她自道十七知命更是震駭,然而再望向這名南海少女的目光里便多了些憐憫和嘲弄,只是不知道她所說的表哥又是何方天才人物。
修行者能夠十七歲知命,這當然是極罕見的事情,除了書院和知守觀,再難找到這樣的例子,南海少女如此驕傲,自有她的理由。
然而修行界皆知如今的裁決神座、當年的道痴並不是不能十七歲知命,她只是以極大毅心把境界始終壓制在洞玄境,等待着最完美的破境契機。這需要何等樣恐怖的心境?何等樣強大的意志?
正因為如此,道痴葉紅魚才真正超越了修行者年輕天才的範疇,於數年之間直至知命巔峰,成為眾人仰望的裁決大神官。
世間的修道天才有很多,但真正能夠走到葉紅魚這個位置的人又能有誰?如此人物又豈是普通年輕天才所能抗衡?
南海少女感受到場間眾人的眼光,有些不解,心想自己十七知命為何沒能迎來讚嘆和驚呼,反而迎來的只是憐憫和嘲弄?
她料想定然是中原修行界畏懼於葉紅魚的地位,刻意用這種情緒影響自己的心境,不由愈發憤怒,便要喚出自己的本命道劍。
最開始時,趙南海沒有阻止她出言嘲諷葉紅魚,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女兒確實是修道天才,而且他也認為葉紅魚如此年輕便成了裁決大神官,並不代表她本人多強大,只能說明西陵神殿現在的衰敗。
南海一脈偏居南海,只知中原修行界的大概情形,並不了解具體的情況,直到看到場間眾人的神情,趙南海才發覺似乎有些問題。
他伸手喚住自己的女兒,看着裁決神輦里的葉紅魚說道:「小女狂妄不知天高地厚,還請神座見諒。」
眾人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更沒有想到此人緊接着說道:「如果神殿的規矩沒有變的話,我記得裁決神座的位置向來直往血中求。」
神輦里葉紅魚撐頜靜坐,聽着趙南海這話,眼眸微亮說道:「如果你能殺死我,墨玉神座就由你來坐。」
裁決神殿裏墨玉神座的傳承,向來與死亡相伴,每一任裁決大神官的交替,都是一段血腥慘烈的歷史。
葉紅魚能夠成為裁決大神官,便是因為她殺死了前任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