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五卷神來之筆 第四十八章 你想戰,那便戰(上)
陳皮皮幾乎用盡全身的氣力,才控制住顫抖的右手,沒讓碗裏的清水全部灑光,他看着滿身風塵的唐小棠,說道:「你來了。」
不是疑問句而陳述句,因為不需要確認,他聽到了她清美的歌聲,看到了她的身影,他雖然不想她來,但她已經來了。
「是啊。」
唐小棠隔着前坪上的人群,看着祭壇上的陳皮皮,說道:「那你跟我走嗎?」
陳皮皮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如果你能帶我走,我當然跟你走。」
唐小棠說了聲好,向白石祭壇走去,隨着腳步前行,她身上的血水嘀嗒落下,人群漸分,無論是西陵神官還是黑衣執事,竟是無人敢攔。
她走到祭壇前。
陳皮皮把手裏的水碗遞到她身前,說道:「渴了不?先喝口水。」
碗裏還剩着小半碗清水,唐小棠接過來一飲而盡,如飲烈酒。
南海少女小漁也站在祭壇前,看着這番遞水飲水的畫面,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因為她確認了表哥和這個女人之間的關係。
這個女人是為了自己的男人來的,她覺得很憤怒,很生氣也很傷心,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她覺得自己在祭壇前是多餘的那個人,無論陳皮皮還是唐小棠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她是很驕傲的人,一直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修道天才,除了自幼指腹為婚的表哥,沒有別的同齡人可以和自己相提並論,無論是傳說中的三痴還是書院裏的那些傢伙,所以她想要擊敗書痴來為自己正名,先前又向葉紅魚發出挑戰。
她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不要說葉紅魚,就連這個女人先前闖山時所展現出來的意志與精神,都令她自愧不如。
此時站在祭壇前,她所有的驕傲都被擊的粉碎,不僅僅是因為面對那個拿着鐵棍的少女時產生的自卑,更因為表哥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水,表哥和她說話的語氣是那樣的尋常,就像已經在一起了數十年。
……
……
小漁的感受沒有出錯。
此時在陳皮皮和唐小棠的眼裏,確實沒有別人存在的空間,甚至連身外的世界都已經消失,眼眸里只有彼此的身影,或者說還有小半碗清水。
直到一道雷般的聲音在桃山前坪響起。
巨輦間光芒萬丈,西陵掌教大人的身影是那般的高大,他看着祭壇前的唐小棠身體微微前傾,便如重山將傾。
「你是何人?與林霧那孽賊有何關係?」」我是唐小棠,順着讀倒着讀都是唐小棠的唐小棠。」
唐小棠把水碗遞迴陳皮皮,看着輦內的掌教說道:「余簾是我的師父,我來桃山接我男人離開,你不要攔我。」
聽着此言,掌教大笑說道:「真是可笑。」
唐小棠沒有笑,手裏握着鐵棍看着巨輦。
她連破三關闖入桃山前坪,受了不輕的傷,渾身血土,但她的神情以及說話時的語氣,卻依然是那般驕傲而肯定。
那是一種令人愉悅的、可愛的執着感。
桃山前坪大多數人都沒有笑,除了天諭院副院長莫離神官,為了替掌教大人湊趣,有些乾巴巴地陪笑了兩聲。
之所以無人發笑,是因為唐小棠在闖山時展露出來的戰鬥意志與匪夷所思的進步速度,非但不可笑,而且很可怕。
人們依然震撼於,這個身材嬌小的姑娘家究竟用了什麼方法,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於連場血戰之間連破提升。
只有祭壇上的陳皮皮、神輦里的葉紅魚還有隱藏在人群中的寧缺,對於唐小棠所展露出來的實力境界以及提升不覺得意外。
他們知道唐小棠的目標,是成為天底下最強大的那個女人,擁有如此恢宏的志向,那麼能夠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值得震驚。
自軻浩然單劍闖魔宗山門後,魔宗已然凋蔽,本宗更是只剩下了唐與唐小棠這對兄妹二人,換句話說,唐小棠便是這一代的魔宗聖女。
不知道是荒人血脈還是唐氏遺傳的原因,唐小棠的修魔天賦非常高,當年在天棄山雪崖間,只有十四歲的她便能和葉紅魚戰個旗鼓相當,如果不是只有寧缺才能適應葉經魚極端現實的戰鬥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