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五卷 神來之筆第一百六十二章 春風化雨,慈航普渡
是的,這就是所有的真相。
桑桑無法擺脫身體裏的紅塵意,於是她尋找佛祖,來到棋盤裏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與寧缺情根深種,便有貪嗔痴三毒深種。
寧缺要救她,便要去她體內的貪嗔痴三毒,貪嗔痴就是情感,就是紅塵意,修佛便是袪毒,便是斬斷她與人間的羈絆。
書院沒能算到這點,佛祖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無數輪迴無數眾生,沒有人能夠猜到她的做法,因為天意不可測。
佛祖看到因果,她便是因果,她借佛祖的局破了書院的局,於不可能里見可能,這便是昊天的大智慧,也是寧缺的大沉痛。
寧缺站在城上望春風,神情淡漠說道:「在朝陽城的小院裏……看着我每天那麼開心地買菜做飯,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我這輩子罵過很多人是白痴,我覺得他們真的很白痴,如今想來,我才是最蠢的那個白痴。」
桑桑走到他身邊,背着雙手看着春風裏的人間,說道:「沒有騙字,因為我亦不曾知曉,只有因果落定時,才明白何為我的意志。」
寧缺微嘲說道:「你覺得我能相信這句話?」
桑桑說道:「你相信與否並不重要,就像昨天在書院裏說的那樣,沒有人知道事情會怎樣發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神來之筆。」
「果然是神來之筆……其實在棋盤裏最後那些年,我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只是不想相信,所以我始終沒有問你。那些年我在那座山上揮着鐵刀修佛,雖然背着你,但始終都是一個人,我很孤單,孤單的恨不得去死……」
寧缺看着城牆上行人如織的街巷,看着熱鬧的市井,說道:「每次你醒來卻不肯與我多說幾句話。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很疲憊,後來才發現,那是因為你不想與我說話……我很失望,並且開始警惕,因為這證明你的情感在變淡,或者說證明你在害怕什麼,你在害怕什麼呢?」
他轉身看着桑桑。平靜說道:「你害怕與我相處,便不忍斬斷與人間的聯繫?如果是這種害怕,我會覺得有些欣慰。」
桑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說道:「既然你已經隱約猜到,並且開始警惕,為什麼你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
「天算能算一切事,確實很可怕,但我不怕,因為驚神陣還在我的手裏,你不該對我說這些,我不確認你已經去除了體內的紅塵意,書院真有可能用驚神陣轟天,那時候你便可以借勢重歸神國。而現在這已經不可能了。」
寧缺面無表情說道:「你就算變回當初那個冷漠無情的昊天。只要你無法回到神國,那麼最多便只能回到原先的狀態。就像我們在光明神殿裏度過的那些日子,我們必然會繼續糾纏在一起,還是那對燒糊了的卷子。」
桑桑說道:「既然我對你說這些,那麼便說明,即便沒有驚神陣開天,我也有別的方法離開人間,回到神國。」
寧缺說道:「牛可以吹到天上,豬吹不上去。」
桑桑說道:「是黑豬。」
寧缺說道:「無論是什麼顏色的豬,總之你回不去。」
桑桑說道:「在棋盤的世界裏,我體味紅塵萬劫,削肉刻骨袪毒,切斷與人間的聯繫,我還看到了那隻大船,神意通明。」
寧缺想着極樂世界裏那隻恐怖的大船,覺得有些不安。
「佛陀與你老師不同,你老師與人間融合,便是我都不能找到他,而佛陀則是集眾生意相助,另闢世界瞞過我的眼睛。兩種都是大神通,我不能與人間相融,便只能用佛陀的方法來獲得開闢世界的力量。」
桑桑說道:「眾生意便是信仰,我是世界之主,擁有無數虔誠的信徒,然而無數萬年來,我於神國冷漠俯瞰,力量來源於眾生,卻沒有想過如何利用並且增強這種力量,在這方面,我從佛陀處學習到了很多。」
寧缺說道:「就是那艘大船?」
桑桑說道:「佛祖普度眾生,眾生便助他度過彼岸,我要讓眾生度我,便要先度眾生,才能乘大船駛抵彼岸。」
寧缺說道:「你的彼岸在哪裏?」
桑桑說道:「我出於神國,彼岸自然便在神國。」
寧缺望向灰暗的天空,沒有說話。
桑桑向着南方某處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