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二十六章 修樓,看秋風
秋雨如昨、如前,靜靜落着,山下忽然傳來急促的蹄聲有騎兵破雨而至,高聲喊着什麼,準備離開的大師兄,看了酒徒一眼。
那騎兵渾身濕漉,神俊的戰馬滿身濕泥,原本庄嚴華美的黑金盔甲,早已看不出當初的模樣,顯得狼狽至極。
是西陵神殿的騎兵,看來應該是有非常緊要的事情,酒徒微微挑眉,對他來說這是少見的反應,因為世間已經沒有多少事能夠讓他動容了——在漫天秋雨里,想要找到他和李慢慢,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此時來到山下的是一騎,西陵神殿只怕動用了無數萬人在世間尋找,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啪的一聲,那名神殿騎兵跪倒在滿地雨水裏,以額觸地不敢起,用顫抖的聲音傳達神殿想要讓酒徒知曉的那個消息。
—寧缺在長安城開始殺人。
聽着騎兵的話,酒徒的雙眉挑的越來越高,大師兄的雙眉則是斂的越來越平,彼此有彼此不同的情緒。
西陵神殿不知道寧缺殺的人是誰,殺了多少人,只知道他開始殺人,而且根據唐國境內傳來的情報,各州郡似乎都開始準備殺人。
「你知道的,先前······我真的準備離開…···去殺人。」
大師兄轉身望向酒徒,斂平的雙眉里隱藏着深深的負疚與自責,說道:「但現在看來,小師弟還是要比我勇敢的多。」
「這種決心與勇敢無關,只是習慣,他習慣了殺人,也習慣了用別人的性命去拼,就像先前說過的那樣,他是擅於拼命的人。」
酒徒面無表情說道:「但先前我還說過,我對人間無所愛憎,所以寧缺的方法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大師兄指着跪在雨地里那名神殿騎兵說道:「但對道門是有用的,不然他們不會如此焦慮地尋找你你或者應該聽聽他們的想法。」
聽到這句話,那名騎兵把頭垂的更低,聲音也更加顫抖,就像雨水裏那些孱弱的黃葉隨時可能中斷,顯得那樣可憐。
「請您……再等等。」
酒徒微諷說道:「不管寧缺昨日在長安城殺了多少人,不管他以後還會殺多少人,難道我會在乎那些普通人的生死?等待有什麼意義?」
大師兄說道:「殺死所有的唐人並不是你想要的結局,你也在等待着被人說服,小師弟做的事情,只是給你一個理由。」
酒徒說道:「這種理由未免太幼稚了些難道你殺我來我殺你,最終彼此便不再相殺?難道他就真的不害怕人間大亂?」
大師兄說道:「昊天要統治的世界,不是一個冰冷無人煙的世界那樣她也會滅亡,所以她更不想看到人間毀滅。」
酒徒眼神陡然鋒利,喝道:「難道他真敢滅世?不要說昊天,就算是夫子也會直接把他滅了!真是荒唐至極!」
大師兄說道:「小師弟做下的決定,從來沒有人能改變,無論我還是君陌都不可能說服他,昊天對他也沒有影響力,至於唯一大概能管他的老師…···現在暫時還回不來,那麼他若真的想要滅世誰能阻止?」
便在此時,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那聲音竟是連天地間的落雨聲也壓了過去數百神殿騎兵從臨康城,從別的地方向秋山疾馳而來。
大師兄看着這幕畫面,看着那些神情焦慮的騎兵說道:「觀主很清楚寧缺的決定,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你。」
深秋的某一天,大唐滁州太守辭世。
同一天,長安城裏殺死了五百三十一人,隨後的數日內,唐國諸州郡暗中集體處決了一批囚犯,人數在兩千以上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是囚犯但不是死囚他們被處死只因為一個原因。
酒徒揮袖殺太守,令大唐震怒不安而且恐懼,寧缺殺了這數千人,便是要令道門震怒不安而且恐懼,這是對等的報復,是另一種形式的殉葬。
收到消息的西陵神殿,果然如寧缺所推算的那樣,陷入瘋狂的憤怒和冰冷的恐懼之中,而當神殿得知前次戰爭留在唐國境內的數萬名戰俘,如今也面臨着被秘密處死的境遇,這兩種情緒頓時到了頂點。
幸運的是,西陵神殿只用了一天時間,便在臨康城外的秋山上找到了酒徒,並且在書院大先生的幫助下,勸說酒徒暫時等待。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