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八十四章 下陽州(上)
王景略說道:「他雖然強大,但我可以幫你確定他的方位……就像以前我們說過的那樣,到時候你就射,如果一箭射不死,多射幾箭。.」
寧缺搖頭說道:「你會死的。」
「我不怕死……當年在長安城裏,顏瑟大師寫出那道井字符的時候,我就該死了,那年熊初墨殺死許世大將軍的時候,我也該死了,那天夜裏,整個清河郡都被血洗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王景略看着南方,說道:「只要能殺死他,我可以死無數次。」
寧缺沉默了會兒,說道:「他不值得你去死。」
說完這句話,他翻身下馬,鬆開韁繩,讓大黑馬自去休息,跟着王景略,向峽口側方深處的一處兵所走去。
走進兵所,他還沒來得及給五位師兄請安,迎面便撲來了一陣悽慘的哭聲。
北宮未央用顫抖的手指着他,唇角同樣不停顫抖,悲痛憤怒地大哭說道:「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
哭要失聲才痛——把話說的如此清楚,臉上一點淚水都沒有,自然是假哭,寧缺沒好氣道:「我都快把屁股顛成兩瓣了,還嫌不夠快?」
北宮未央被他戳穿,也根本毫不尷尬,惱火地指責道:「你們這些會打架的傢伙,就北邊西邊玩,最重要的這裏,就扔給我們幾個文人雅干,實在是太過無恥!反正我不管,我們吃了大虧,你得替我們報仇。」
寧缺看着重傷在床的四位師兄,無奈說道:「你說怎麼報?」
不等北宮開口,五師兄宋謙寒聲說道:「自然是要殺了他!」
寧缺下意識里看了王景略一眼,不解問道:「我收到的軍情紀要里說,師兄們在戰場大放異彩,成功地擊殺橫木,怎麼感覺像你們吃虧似的?」
北宮未央惱火說道:「陣法和計謀,都是你和三師姐設計的,難道你不清楚細節?可就這樣還沒有陰死他,我們反而被揍成了豬頭,怎麼看都是給書院丟人,當然是吃了大虧,小師弟你一定得把這場面找回來。」
寧缺從王持手裏接過參精湯一飲而盡,頓時覺得精力恢復了很多,又從許家倫手裏接過滾燙的毛巾擦了把臉,望向眾人問道:「先前王景略說要殺他,現在師兄們也說要殺他,殺他自然是要殺的,只是何至於如此念念不忘?而且殺便殺罷,又說他極不好殺,你們到底想要說啥?」
北宮未央贊道:「雖然押韻押的極無趣,但終究是在押韻。」
寧缺不理他,把毛巾扔回給許家倫,說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你們到底想做些什麼,直接說可不可以?」
宋謙在屋內排行最高,眾人齊齊望向他。
他肅然說道:「說這些,是想你謹慎些,橫木太強,或者我們應該先守一陣……青峽天然好守,加上我們的陣法和施毒,應該能撐到師兄趕過來。」
他忽然想到一椿極重要的事:「師姐呢?」
「她受了些傷,需要養段時間。」寧缺說道:「至於守……我不同意,最初擬定的計劃不是這樣,師姐也不會同意。」
「金帳王庭果然強大,師姐果然還是受了傷……如果她和你一道前來,我絕對沒有任何異議,該攻陽州就攻,但現在不行。」
「為什麼不行?總是要南下的。」
見寧缺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北宮未央拍掌而笑,說道:「我就說小師弟不會同意,終究還是要解決怎麼殺橫木的問題。」
寧缺說道:「我從來沒有反對過這一點。」
宋謙說道:「關鍵是怎麼去殺……現在看來,最有成算也最安全的方法,自然是動用元十三箭,讓王景略去做誘餌。」
王景略向前站了一步,面帶微笑。
宋謙在王持的攙扶下起身,走到寧缺身前,說道:「如果王景略還不行,那就輪到我們四個人登場,用陣法把他的境界逼出來。」
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從先前到現在,你們一直在說橫木如何厲害,如何厲害,就是想說服我接受你們的安排?」
宋謙像所有書院後山的人一樣,臉皮極厚,聞言面不改色,說道:「橫木本來就厲害,我們的安排那也是相當不賴。」
北宮未央見場間氣氛有些低沉壓抑,再次開口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