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六十四章 上京城的雪
第六十四章 上京城的雪
離慶國京都約有四千里地的東北方,那座更古老的煌煌上京城裏,雪勢極大,鵝毛般的雪紛紛灑灑地落下,上京的大街小巷就像是鋪了一層純白的羊毛毯子一般,而那些備着暖爐的宅屋之上雪卻積不下來,露着黑色的檐頂,兩相一襯格外漂亮。
從城門處便能遠遠看見那座依山而建的皇宮,宮檐的純正黑色要比民宅的黑檐顯得更深一些,山上雪岩裏層層冬樹掛霜披雪,流瀑已漸柔弱成冰溪,石徑斜而孤清,冬山與清宮極為和諧地融為一體。
夏天過去之後,北齊也發生了許多事,最震驚的自然是鎮撫司指揮使大人沈重遇刺一事,當夜長槍烈馬馳於街的雄帥上杉虎,如今還被軟禁在府中,而朝廷與宮中的態度,卻很清楚,沈重死後馬上被安了無數椿罪名,沈家家破人亡,只有那位上京人們很熟悉的沈大小姐忽然間消失無蹤。
沈重的突然死亡,對於錦衣衛來說,是一個極其沉重的打擊。本來就有些偏弱的北齊特務機構,被年輕的皇帝施了暗手,失去了一位頗有城府的領軍人物後,顯得更加孱弱,連帶着就連太后說話的聲音都低了不少。
幾個月里,所有錦衣衛的人員都有些心中怯慌,一直沒有人來接手這個衙門,不知道朝廷會怎麼處置。好在前些天朝廷終於發了明旨,長寧侯家的公子,那位鴻臚寺少卿衛華正式接了沈重空出來的位置。
以往上京流言中,太后是屬意長寧侯出任指揮使,但被年輕的皇帝生生抵着了,如今聖旨上卻寫明讓長寧侯的兒子來做,不免惹了些議論。不知道這一對天天吵架的母子,是不是終於搭成了某種默契與妥協。
今日錦衣衛重新抖摟精神,拿出了當年的兇狠與霸道,開始執行新地任務。
一百多名穿着褐色官服的錦衣衛,圍住了秀水街,任由雪花飄在自己的身上。
秀水街並不簡單,上面的商鋪都有着極深的背景,尤其是中間的那七間鋪子都是南慶的皇商。兩國目前正處於蜜月期間,按理講,錦衣衛正在自我整頓之中,應該不會來鬧事才對。
然而事態的發展,出乎所有人地預料,沿街的掌柜們站了出來,在風雪中搓着手,緊張地看着錦衣衛帶走了那位姓盛的酒老闆。這位老闆姓盛名懷仁。正是南慶內庫在上京的頭目之一。
玻璃店的余掌柜扶着古舊的門板,顫抖着聲音說道:「怎麼就敢抓呢?」
夥計輕聲說道:「說是京南發現了一大批囤貨,沒有關防文書,連稅合都沒有,錦衣衛沿着那條線摸到上京。把這位盛老闆挖了出來。」
風雪撲面而來,繞身而去,比余掌柜身後的玻璃瓶兒都似要透亮一些,他面有憂色看着漸漸撤走的錦衣衛。他很清楚內庫往北面走私地事情。這本來就是長公主一手做的買賣,只是北齊方面一直都默認着,享受着低價所帶來的好處,怎麼今天卻忽然動了手?
上京美麗的皇宮之中,那位年輕的小皇帝正踡在暖褥里,一手拿着塊點心往嘴裏喂,一手捧着一卷書,仔仔細細。十分專心地看着。
新任鎮撫司指揮使衛華小心地看了一眼他,斟酌了半晌,才鼓起勇氣打斷陛下地走神,輕聲說道:「抓了幾個人……不過一直以來,崔家和信陽方面幫了朝廷不少忙,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所以依太后的吩咐,那些有身份的。最後還是放了。」
年輕皇帝沒有瞧他。眉角卻有些厭惡地皺了皺,說道:「婦……人之仁。既然已經翻臉,還看什麼舊日情份?」
他在這裏說着太后的不是,衛華自然不敢接話。皇帝搖了搖頭,目光依然停留在那本書上,繼續說道:「不過抓不抓人無所謂,貨……截了多少下來?」
「不少。」衛華地眼神里流出一絲興奮,「消息得的准,南蠻子又想不到我們會破了舊日的規矩,措手不及,吃了不少的虧。」
他忽然想到某些事情,猶疑問道:「這事兒有些荒唐,范閒就算要和南慶長公主搶內庫,也沒理由送這麼大份禮給咱們,以他如今在南慶的實力,完全可以自己吞了這些貨物,而不讓這些貨流到北邊來。」
皇帝依然沒有看他,冷冷說道:「送朕一份大禮,自然是有求於朕。」
「時間掐的沒問題,據南方來的消息,范閒在我們之前就動了手,南人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