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五章 近城_頁2
子的薰陶下,整個監察院的構置與官員們的行事風格、身世都帶着一股詭異。
他知道這名將領不會欺瞞自己,輕聲說道:「還是有個名字的好。」
荊將沉默少許。然後點了點頭:「請大人賜名。」
賜名,對於賜名者來說,這是一種極高的榮耀,范閒大感吃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但回首看着這位將領寧靜一片之中帶着誠懇的眼神,知道對方不是在說笑話。
他緩緩低下頭去,認真地想了許久,才微笑說道:「單名一個戈。字止武,如何?」
荊將當年也是位軍中豪傑,只是因為得罪了權貴,才被陳萍萍撈了出來,放到了黑騎之中,胸中也是有些墨水的人物,一聽這名字,便馬上明白了范提司的意思。極為滿意,笑着點點頭。
銀色面具之下的唇角泛起極好看的曲線。
如此一來,當年在軍中槍挑上司,被處極刑,後來神奇失蹤,一直無名無姓,以銀色面具遮住自己的容顏的風雲人物……在斬斷了自己前一半人生之後若干年,終於有了自己地名字。也開始了自己另一段的人生。
「荊戈。」在馬蹄的嗒嗒聲中。范閒微笑說道:「你當年究竟得罪的是誰呢?」
荊戈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習慣自己的新名字,還是因為震驚於提司大人地敏銳。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沉默許久之後,他才輕聲說道:「秦家。」
范閒倒吸一口冷氣,秦家在軍中有何等樣的勢力,他自然是清楚的,老秦一直霸着樞密院正使的位置,小秦如今也成了京都守備,連自己地老丈人在朝時,對秦家都要忌憚三分,原來自己這屬下……當年竟是得罪了秦家!
一念及此,范閒不由對陳萍萍產生了最大的佩服與震駭,那老跛子果然膽子夠大,敢用秦家的仇人,而且一用就是這麼多年,還讓荊戈走到了黑騎副統領的位置上。
「我……與秦家關係不錯。」他試探着說了一句話,心想只要荊戈願意向自己求助,自己可以在回京後嘗試着彌補當年的仇怨。
荊戈笑了起來,露在銀色面具之外的唇笑的極為開心。
「謝謝大人。」這句話荊戈說的很誠懇,「不用了。」
范閒微微眯眼看着他,似乎想看出這個沉默而強悍地下屬究竟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他才問道:「你和秦家……究竟有什麼仇?」
荊戈沉默少許後,沉聲說道:「在營中,我殺了秦家的大兒子。」
秦家長子?秦恆的兄長?范閒面色不變,心裏卻是寒冷了起來,當年被荊戈殺死的那人如果活到了現在……只怕早已經是朝中數一數二的武將了,如此之仇……陳萍萍究竟是怎樣想的?為什麼要收留一個定時炸彈在監察院裏?
前方傳來幾聲鳥叫。
沉默前行的黑騎極為整齊劃一地停住了腳步,不是人,是馬……這種馭馬之術,實在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恐怕也就只有西胡地王帳軍才有這個本事。
暮色漸臨。
范閒與荊戈馳馬而前,穿過山谷,於半山腰上,居高臨下俯瞰着山下地那座城池。
城並不大,內里已有燈火亮起,星星點點。
這便是膠州。
而往右手方望去,一片大海正在昏暗的天色里將藍色蛻變成漆黑,隱隱可見一個戒備森嚴地船塢與數十艘戰艦,還有那些醒目的營地。
那便是膠州水師。
「隨意動手,有敢入城者殺無赦。」
范閒已經將荊戈的問題拋到了腦後,冷漠而直接地發佈了命令,一拉馬韁,脫離了黑騎的大部隊,沒有帶任何一個護衛,便單騎上了狹窄的山道,往山腳下的膠州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