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二_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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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大雪!
連綿大雪!
兩人對峙!
「你就是奪命大紅袍?」
路人甲說出這句話後,就開始後悔了。
因為他發覺,他已經站在了一個挑戰者的位置。
挑戰者永遠是先提問的。
他居然會有點緊張,他是怎麼了?
大紅袍沒有回答路人甲的話,卻反問道:「你就是路人甲?」
「是!」路人甲的話語依然冰冷無情。
可是他的內心卻又一次震盪不安。
他為什麼要回答大紅袍的話?
這是一種示弱的表現!
他為什麼要示弱?
他的信心一直都很強,比誰都強!
他感覺大紅袍的雙眼有一種魔力,他感覺大紅袍的目光已經剝落了他冷酷的外表,刺入了他的內心。
他的內心是否如他外表一樣冷酷?
他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口水很苦,苦到斷腸,苦到離魂!
他想開口說話,可是卻有口難言。
他想拔劍,可是那隻從不知害怕為何物的手,竟然顫抖了起來。
大紅袍目光灼熱,路人甲覺得此時自己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烈火中。
烈火燒盡的並不僅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冷靜,他的殺氣,他的信心。
他感覺他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自己的**,遊蕩在虛無縹緲間。
他甚至在朦朧中看見已經與蒼天連成一體的雪白大地上,站着兩個人!
不!他只能看見一片紅色!這種鮮紅已經讓他整個包圍住了。
天是紅的,地也是紅的,甚至連漫天飛舞的雪花都變成了鮮紅!
雪飄在了他的肩上,慢慢滲入了他的身體。
他的血液也隨着雪花漸漸冰冷,漸漸凝固。
他整個人已經崩潰了!
就像是被風雪掩埋了他那顆火熱的心,就像暮冬鑽進了他的骨頭,撕扯着他的身體。
…………。
…………。
「你敗了!」大紅袍的嘴角劃出一道驕傲的弧線。
「我敗了!」路人甲機械的重複着大紅袍的話。
他已經變成了木偶,他失去了自己的心,劍心!
心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它能夠幫你打敗任何困難險阻,也能讓你跌入萬丈深淵。
敗就等於死。
可是大紅袍沒殺他,因為他心已經死了。
他不屑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廢物。
路人甲不甘心,他不甘心還沒拔劍就認輸的事實。
「我還沒有敗!」路人甲狂吼一聲,向已經轉身準備離去的大紅袍沖了過去。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他的心又回來了。
他又想起了當初第一次殺人時候的心情!
興奮,恐懼,激動,害怕。
他的手一時間平穩如初,他的劍心又一次尖銳無比。
大紅袍皺了皺眉頭,輕聲說了一句:「小指。」
雪地中竄出一個人來。
路人甲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了眼前人。
這個人…他是個侏儒!
路人甲自嘲,原來在大紅袍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就連「手」中最弱的小指都不如。
「他不屑與自己決鬥,他並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裏!他為什麼還要將自己引到這裏來呢?」
這是路人甲停止呼吸前,最後的一個念頭。
黑暗吞沒了最後一絲亮光,同時也將大紅袍的身影遮擋在自己的身後。
一個比冬夜更漆黑的人影,慢慢的走到已經冰冷凍僵路人甲身邊。
默默的看着他的屍體被雪花掩埋。
他突然將一些黃色的粉末撒在了屍體上,屍體發出「滋滋」的聲音,迅速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抹紅色,只有這抹紅色證明了那位曾經的天下第一,是真實存在過的。
………
………
「原來天下第一也不過如此。」
小指跟在大紅袍身後,嘴中咕噥着。
大紅袍停下腳步,不回頭的問道:「你覺得戰勝對手,需要什麼?」
「技巧!力量!速度!還有…唔…。
殺氣!」
大紅袍搖了搖頭:「是信心!他已經是一個乾枯的軀殼,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罷了。
殺死他,並沒有什麼光彩的。」
小指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問道:「我們現在去幹嘛?」
「南下!該做的事情都做了!」
「他沒找朵朵?」小范大人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
「是。」
影子說話向來一字千金,「他找的只是路人甲。」
范閒沉默不語。
「當時我在場,可是我不敢出來。」
這句話很妙,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影子說話果然很直接。
范閒忍不住問了一句:「大紅袍很強麼?」
「大紅袍很強,非常強。
他沒出手,路人甲已經死了。」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沒出來麼?」
影子神色有點頹廢,無奈的說道:「因為我知道,所以我知道。」
范閒突然想起了前世腦死就算死的醫院證明,不禁啞笑:「精神上的死亡原來比**上的更恐怖!」
「你埋葬了路人甲?」
「沒有!那地方我不敢多呆,我怕被那個天殺星發現。」
影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着剛剛向他提問的范閒,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