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七十九章 俯瞰越獄事_頁2
喬木,樹木挺拔如劍,微白的樹皮在黑夜裏也顯得十分明顯,好在此時已經入暑,今年雨水又充沛,枝葉格外繁茂。
范閒小心地調息着自己的真氣,強悍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脈,讓自己被籠在黑衣中的身體與周遭的環境融為一體,確保沒有人能發現自己。他的目光透過那些巴掌大小的樹葉,往身下前右方地那片宅子望去,冷靜地等待上杉虎方面營救肖恩地行動開始。
肖恩就被關在那個小院子裏,這是監察院四處花了很大氣力才打探出來的消息,不過今天晚上動手地,卻只有上杉虎的那些死士,言冰雲的那些孩子們都已經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只是不知道信陽方面會不會派出什麼高手助陣。
在上京重地劫囚,上杉虎這是犯了天條,不論最後能不能成功,北齊皇室與軍方的關係都會陷入破裂的邊緣。想到這點,像只樹袋熊一樣趴在樹枝上的范閒,不由就對南方某位貴人感到萬分欽佩。
雖然長公主是個瘋女人,但確實是個很厲害的瘋女人,她從反手賣出言冰雲的那天開始,似乎就算到了後面所有的變化,不論如何變化,慶國朝廷,都會獲得極大的利益。這個女人,實在是很不簡單。
夜漸漸深了,高樹下方的宅院裏依然一片安靜,遠方河畔的嬰孩在哭泣,近處車行里的老馬在有氣無力地嚼食着乾草,天上的星星都躲入了雲中,身旁的樹葉在夜風裏自憐地搓揉着身體,這個夜晚似乎與上京城每個夜晚一樣,沒有一絲異樣的地方。
毫無預兆的,伏在樹枝上的范閒雙眼睜開,望向下方的宅院。
越獄開始了!
一輛馬車緩緩開到了那間小院的門口,同一時間,一輛被灰布蒙着的小推車也悄無聲息地推到了小院的後牆處。小院裏的防備力量似乎沒有查到異樣,但在高高樹上俯瞰人間的范閒,卻是清清楚楚將這些舉措看在了眼裏。
馬車上下來了一位中年人,而同時范閒發現已經有好幾個黑影消失在了小院的周圍。
「誰!」負責看守肖恩的錦衣衛警惕性極高,從牆上露出半個身子,手裏拿着一架沉重的弩箭對準了站在小院門口的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是范閒曾經見過一面的譚武,只見他笑了笑,張嘴欲言之時,忽然兩道黑光閃過,一左一右分別有兩枝奪命的弩箭,狠狠地穿過了那名錦衣衛的咽喉,鮮血橫飛!
那名錦衣衛的脖子上就像多出了兩枝鐵條,看上去血腥無比!
「攻!」譚武輕聲發佈了命令,回應他的卻是一聲巨響。從馬車上下來一位壯漢,身高約有八尺,手握大鐵錘,大步跨至小院門口,右臂肌肉一迸,竟是生生向小院的門口砸了下去,看他下手的威勢,這小院的木門應該是馬上變成無數碎木片。
當的一聲巨響,震得場中人雙耳欲聾!
果然有很多碎木片飛濺,但是那門……卻沒有破!原來木門裏,竟然是夾着一層鋼板!高高在樹上的范閒微微一凜,北齊錦衣衛關押重犯的地方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剎那間,院中的錦衣衛已經做出了反應,開始將人手集中到院口,而隨着那位壯漢的落錘陣陣,饒是那層鋼板作成的門,也開始吱呀作響,顫顫欲倒,似乎已經再經不起幾錘了!
一陣喊殺聲響起,十來名黑衣人攀牆而上,與裏面的錦衣衛殺在了一處,這些黑衣人的武道修為不俗,最厲害的卻是招式間蘊含着的血殺之意,每一出招便是風雷相加,捨生忘死。這些常年守在上京繁華地的錦衣衛哪裏是這些軍中將士的對手,鮮血滿夜裏塗抹着,頓時被殺的連連敗退。
范閒冷漠地在樹上觀看着這一切,知道上杉虎的手下之所以要將門砸開,是因為肖恩雙腿被廢,根本無法高行,他看着那個壯漢像下苦力一般拼命地砸着鋼門,忍不住在心裏說道:「砸牆啊。」卻似乎忘記了肖恩的雙腿是被自己下令砸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