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九十三章 種田喝酒聊天便定了這天下二十年
第九十三章 種田喝酒聊天便定了這天下二十年
范閒自然不會將自己心裏的猜想告訴身邊的姑娘,只是下意識里吸了一口涼氣,就像是牙痛一般。海棠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又沿着玉泉河往前走去。走不多時,便來到一處小園子的外圍,竹籬為門,井在院側,石桌在西蔭之下,黃色雜毛的小雞崽兒正在悶聲不響地發着米財。
這自然就是海棠種菜的地方。
范閒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道:「人和人總是不能比。說實在話,姑娘總擺出個親近自然的做派,但這等清雅的所在,和村子裏那些臭氣薰天的豬圈一比,這才知道,種菜養雞,也是要講究境界的。」
這話明贊實貶,海棠卻也只是笑了笑,說道:「你當我樂意在上京城裏呆着?只是師傅有命,宮中有求,只好在這附近求了個清靜的園子。」
范閒好笑道:「只怕沈重他們謀這個園子來給你當菜地,是害了哪家良民富紳。」
海棠說道:「這就是我所不知道,也無法掌握的事情了。」她說的淡然,范閒也聽的清淡,這便是他欣賞海棠的一點,身為北齊超然的人物,卻沒有硬生生扮出個仙女樣來,不酸,不燥,不刻意淡然,只是一應隨心,挺好。
在太后壽宴之前,難得有些閒時,范閒也暫且拋卻這些天的陰鬱心緒,挽起袖子,捲起褲管,從石磨後面取出家什,開始幫海棠翻土。等兩分清秀黃土地翻天之後,他又拿碗盛了碗穀子,像個貪財的龍王一樣,一點一點往地上吝嗇地拋灑着,逗得那些小雞雛吱吱叫着。追隨着他的腳步繞着小院到處亂跑。
海棠一面蹲着身子整理瓜果枝葉,一面含笑看着范閒在那裏玩耍,目光有意無意間會落到他的左腿之上。
中途范閒玩的累了,有些燥熱,從井裏拎起一桶水來,將腦袋探進去牛飲了幾口,將要觸着水面的眼睛餘光卻瞥了海棠一眼,發現這位姑娘侍候菜畦的手法果然純熟。想來這些年經常做這個營生。
范閒打從澹州起,就沒有務過農,握着鋤頭地手感覺就是不如握着匕首舒服,澆水的時候,總不灑毒粉來的爽利,笨手笨腳之下,最後終於淪為了看客,饒也是如此。也是累得滿頭是汗,頭頂熱氣蒸騰。
日漸烈於中天,海棠搬了兩把躺椅,放到了棚架之下,棚上不知道掛的是什麼瓜果。葉片子極大,綠油油,綠幽幽的,將陽光全擋在了外面。
范閒呼了一口熱氣。坐到了躺椅上,不客氣地接過海棠遞過來的涼茶,喝了兩口,往後倒了下去,壓得椅子咯吱一聲。他閉上了雙眼,開始午後小憩,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放鬆。
海棠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扯下頭上的花巾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也躺了下去。
兩張竹椅一青棚,一棚涼風兩閒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棠忽然打破了沉默說道:「你這人真地有些怪。」
「你也是個怪人。」范閒依然閉着眼睛,「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也看不透你。」
二人說話間已經舍了范大人與您這種尊稱,海棠感覺舒服了些,微笑說道:「為什麼一定要看透某個人?而且看透又是什麼意思?」
「每個人做某些事情。總是有一定目的。」范閒唇角泛起一絲笑意。「而我不知道姑娘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海棠揮着花頭巾扇了扇,說道:「活着為什麼一定要有目的?」
范閒閉着眼睛。伸出手指頭搖了搖:「活着不是要有目的,而是我們做地所有事情、想要達到的所有目的,都是為了活着。」
海棠說道:「我不是很習慣這種繞來繞去的說話方式。」
「只是說些無聊的廢話罷了。」范閒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很喜歡和你說說廢話,這種感覺可以說服自己是在確實地活着,而不是被活着這個目的所操控着。」
海棠啐了口說道:「你這還是在說廢話。」
「我只是喜歡你……的行事作風。」范閒說完這話後,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像你我這種沒有朋友的人,總是會比較想找一個說話地對象。」
「范大人才華縱橫,聲名驚天下,怎麼會沒有朋友?」不知為何,海棠回復了大人的稱呼。
范閒沉默了起來,半晌後才說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