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十五章 太子駕到
第十五章 太子駕到
「好曲,好詞。」范若若微笑嘆道:「桑姑娘的歌藝果然不凡。」
桑文得到京都頗有才名的范家大小姐稱讚,心滿意足,微微臉紅行了一禮。
「冬景春寒,倒讓這炎炎夏日也清爽了些。」林婉兒也點頭稱讚。
范閒在慶國重生十六年,卻依然不怎麼喜歡聽曲子,倒時常懷念前世時楊宗緯的歌聲,想到楊宗緯,便想到前些日子常常來范府拜望的賀宗緯,眉間皺了皺,他無來由地討厭那個才子。
不過桑文姑娘曲子裏的「忽相逢縞袂綃裳」一句,卻惹動了他的某些心思。縞袂綃裳便是白絹衣袖、薄綢下衣,如白梅般素淨,而當初慶廟香案之前,他與婉兒初逢之時,婉兒穿的不正是一件白色衣裳,如同一枝素梅般?
只是那枝寒梅卻多了些雞腿的香火氣息。范閒下意識往林婉兒望去,卻發現她也正望向自己,眼光一觸,范閒微微一笑,林婉兒微微一羞。
葉靈兒如今雖然早已承認了范閒的本事,但看着這暗波蕩漾的一幕,一顆芳心卻不知怎的依然有些不舒服,咳了兩聲:「我不大喜歡聽曲兒。」
范閒笑了笑說道:「看來葉姑娘與我一般都是粗人。」他自承粗人倒罷了,這話卻是將葉靈兒也拖了進來,其她的兩位姑娘家忍不住都笑了,連本來有些怔怔的桑文都忍不住掩嘴嫣然。
此時山堂里只有他一個男子,身邊坐着妹妹和婉兒,葉靈兒坐在婉兒旁邊,儘是淡淡少女氣息,這種感覺讓范閒感覺很好,大嘆此生不虛。此行不虛。只要不是柔嘉郡主在身邊就好,范閒有些害怕地想到,少女乃是人世間最美妙的存在,但如果是小女生老用看着十年後老公的眼神望着你,那就不好了。
便在此時,桑文姑娘忽然鼓足勇氣襝衽一禮,對范閒輕聲說道:「小女子冒昧,想求范公子辭句。」
京中藝人。拼的便是排場,也拼擁躉的層級,看聽曲兒的是王爺還是國公,可拼到最後,還是拼個實力,就是詞曲唱上地功夫。這位桑姑娘能夠被郡主和范家大小姐同時瞧進眼裏,自然是頭等人物,日思夜想便是好曲好詞。今日機緣巧合,遇見了京都詩名大噪的范公子,也由不得她矜持,也不顧雙方身份高低相差太大,勇敢提出了這個有些冒昧的要求。
范閒一怔。身邊的林婉兒和妹妹卻已經嘻嘻笑着讓他寫去,連葉靈兒也睜着好奇的大眼睛,想看看他究竟能有怎樣的句子出來。
范閒被煩的無法,只好進了裏屋。鋪紙研墨,范若若早已很有默契地坐到了書案前提筆等待。原來范閒竟然只是個書僮的角色,跟着進屋地三女看見這一幕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妹妹的字要好些。」范閒略帶尷尬解釋着,雖然他在澹州時練字也算勤奮,但到了還是不如妹妹的字漂亮,所以乾脆讓賢。
不一時,范若若就用絹秀的小楷將范閒念的幾句詞記了下來,桑文初聽之時。已經是眼前一亮,待緊張接過這張紙後,細細品讀,更是大喜過望,朝着范閒就盈盈拜了下去:「桑文多謝范公子贈詞,大恩不言謝。」
林婉兒與范若若也是連連頜首,認為范閒寫的這詞當得起大恩二字。桑文若譜好曲子,將這詞唱遍京都。只怕又有幾年的好韶光去。
范閒今日抄的是湯顯祖地那段妙辭:「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他看着諸女陶醉神色,嘆息着搖搖頭,心想牡丹亭全篇才是妙文,這段單提出來,美則美矣,無前後文對照,總是欠缺了些精氣神——只是他如今忙於點卯經商談戀愛,連郊遊都是擠的兩日,哪有時間去整去,看來這先進文化的傳播工作,確實是很有難度的。
「太慘了點兒吧。」一直默不作聲地葉靈兒反應略顯遲鈍了些,直到此時才品出句中真滋味,悲悲戚戚說道。
忽然范若若面色一變,想到這詞中的良辰美景奈何天一句,在石頭記里已經出現過,林黛玉行的酒令。若桑文將這詞滿京唱去,豈不是馬上就會讓人知道,石頭記是哥哥寫的?但她看着范閒似乎忘了此事,私心深處也想着哥哥再搏大名,不由微微一笑,將這事掩去不提。
郊遊很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