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靈兒時不時偷看小杜，視線碰上，就會立刻扭過臉去。

    「靈兒，」少年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女孩望了他一眼，「我想說，杜大人是不是有心事啊，難以下箸？」

    原來是嫌我吃得慢。心事？最大的心事就是好奇，你看我幹嘛……

    還有就是，太平靜了。即便我如何盡力擴展感應範圍，仍然不能捕捉到一絲城外的元粒波動。

    就連成群結隊行動都沒了。妖族大軍，難不成解散了？

    杜仁想不通這點，因而有些心不在焉。

    席間，樓外有巡城者回來取乾糧、灌水壺，還沒歇腳，轉身就走。

    杜仁問於先生，他們怎麼都不午休的？

    老於嘆口氣，「杜大人有所不知。城頭巡防，一刻不得停息。雖說正午，妖族進犯的可能性最低，但必要的人手還是得堅守崗位。」

    有這種事？少年曾天真地以為，守城者是份體面、優渥的工作。所以城中居民，都很尊敬他們。

    想不到，實際工作，也如此辛苦。

    從窗口望過去，折返的守城人，帶着乾糧和水，送去給傘下的同伴。

    自己舒適地在這涼爽城樓里，好吃好喝。他們卻在外面受苦受累。

    小杜動了同情心，「於先生，派人多送些飯食給他們吧。」

    沒等老於開口，靈兒一拍桌子，「不成！」

    如此直接地反對長官的話，其他人都感到驚奇。勾興更是想看到他難堪的樣子。

    女孩抽回手，站起身，「杜大人，我明白，你同情他們。可若是因為你這突然冒出的同情心，擾亂了正常秩序，損失可就難以彌補了。」

    少年聽這話，一愣一愣的。「你說的有道理，我初來乍到，不懂這裏的規矩。教教我，如果多派些飯食給巡城的人，會怎樣？」

    「守城人的口糧，都是事先定好的。他們的飲食習慣也已形成。如果中午多吃了飯食，一來，會干擾城樓儲備糧食的存續；二來，巡城者可能會腸胃不適。」

    勾興拍手叫好，見其他人沒反應，兩手縮了回去。

    老於開口打圓場，「副官大人言重了。杜大人也是出於體恤之心……」

    杜仁抬手，於先生收了聲。「靈兒說得對，是我意氣用事了。今後，還望大家多多監督。」

    「好啊，小杜大人。閒來無事，你我較量一番，如何？」勾興輕佻地宣戰。

    小杜，還大人……少年哭笑不得，「怎麼突然要跟我比試，你忘了契約內容嗎？」

    杜仁指的是，勾興曾用真言律契約立誓，不得加害他和澤雅。

    王子明白他的意思，「那個沒問題，你我在內景中禪斗即可。」

    伊蒙笑着說，「小杜，可別小看他。這兩天他進步很快。或者說，他尋回了自己原有的力量。」

    少年來了興趣，「好啊，我接受挑戰。」

    撤走飯桌，鋪上軟墊。杜仁和勾興相對跪坐。

    「上次是我進入你的夢境，這次也請。」少年攤開右手。

    「不用讓着我，對半開就行。或者你開內景，我讓你一下。」勾興顯得信心滿滿。

    禪斗分兩種形式。

    第一種，由一方開啟內景，固化四周環境。另一方與之元氣交融，進入對手的內景，開始對戰。

    第二種，雙方都開啟內景，做出一字齊整的切面。外部元氣交融，兩邊內景切面拼接起來，合成相通的空間。

    顯然，第一種對主動開啟內景的一方有利，因為他事先熟悉環境，佔有地利。

    第二種，雙方內景互通，可牽制對手進入自己地盤，所以相對公平。

    可小杜沒有別的選擇。自己內景很不穩定，還不如給他個機會呢。

    「沒關係，你來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王子暗喜，主場也在我這邊，穩贏，怎麼輸？

    兩人閉上眼。元氣外化成團，向對方延伸，在中間交融。

    勾興開啟了內景，搭建好環境，把外層的杜仁神識引進來。

    少年在王子的內景中睜開眼，是一處懸崖。

    一眼向下望，崖底儘是倒插的利刃。

    他趕忙退了幾步，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