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枝為上 第八十七章 思路
秋屏直到此時,忽然才一瞬間猛然的有了一絲絲的清醒。
蘇酒卿這樣的態度,連阮玉蘭都無可奈何,她一個丫鬟,賣身契還在蘇酒卿手裏捏着……她能如何?
秋屏有些慌亂,下意識的往後縮。
阮玉蘭則在此時訝然開口:「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頓了頓,又看一眼蘇酒卿,而後就又道:「這事兒非同小可,還是得叫老夫人和你父親知曉。」
說完這話,就叫人去知會蘇老夫人和蘇景峰。
阮玉蘭這是鐵了心要將這個事情鬧大。
也是,這件事情鬧大了,對於阮玉蘭來說,百利無一害。就算是沒有好處,可也沒有壞處。
反而還樂得看個蘇酒卿的熱鬧。
蘇酒卿斜睨阮玉蘭:「太太要將這個事兒鬧大,最好先想想後果。我若不好,太太能得什麼好處?別忘了,你女兒也姓蘇。」
阮玉蘭這是魔怔了,怕是想弄死她想得瘋魔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連個後果都沒考慮清楚。
阮玉蘭被蘇酒卿這一句話給說得一下子驚醒過來。
不過還沒等到阮玉蘭開口,就聽見蘇博雅忽然沉聲呵斥了一句:「這樣胡言亂語的下人,阿姐也不必再心軟了。直接就剪掉舌頭髮賣出去吧。」
這一下,蘇酒卿也好,阮玉蘭也好,都是愣住了。
側頭一下子看着蘇博雅,只覺得仿佛是不認識了。
而此時蘇博雅也和平日裏大不相同,他緊緊攥着拳,胸口不住起伏,仿佛是在竭力壓制着什麼情緒。
但是神色卻是從未曾有過的冷峻。
那個怯懦和軟的少年,一瞬間就仿佛變成了一個果斷而有思量的男人。
蘇酒卿明明應該是高興的,可是在這一瞬間,卻又反而止不住的有些心酸。
成長起來,活得不一定會比從前更輕鬆快樂。
阮玉蘭也是驚得好半晌都沒說話。
而蘇博雅在眾人遲遲沒有反應,就又開口說一句:「也不必去告訴父親和祖母,直接剪掉舌頭髮賣。」
阮玉蘭自然不願意,當即冷了臉,呵斥蘇博雅一句:「博雅你又知道什麼輕重?這樣大的事情——」
「太太不必多說。我心中很明白這件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兒。」蘇博雅態度依舊強勢:「阿姐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她會不會,博雅你又怎麼知道。這樣的事情,總要查清楚——」阮玉蘭又驚又怒,語氣都拔高几分:「博雅,你現在是跟誰學的,竟是這樣不懂事起來?」
蘇博雅被如此訓斥一句,似乎習慣性的就想退讓。
可最後,蘇博雅縱然憋紅了臉,卻還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他就那麼沉默的站在那,巍然不動。
蘇酒卿看着蘇博雅單薄卻堅持的背脊,鼻子一瞬間就酸了。
阮玉蘭則是更加驚怒,也更意識到了蘇博雅的變化。
一直掌控的東西,忽然一下子脫離了她的掌控,這種感覺是讓她根本一下子接受不了。
她滿心都只剩下怒氣和不痛快。
「博雅!」阮玉蘭呵斥一聲,企圖用這種方式逼迫蘇博雅退讓。
然而,蘇酒卿卻不會給阮玉蘭這個機會。
她上前一步,直接看着阮玉蘭,淡淡道:「太太何必這樣氣急敗壞。博雅說得本就沒錯。再說了,我自己的丫頭,我自己知道該如何處置。」
說完這話,她就直接看住秋屏,一字一頓再問一遍:「你再說一遍,我和蔣家公子,到底有沒有私相授受!」
蘇酒卿態度如此鎮定,秋屏仰頭看着蘇酒卿。
主僕二人一人站立俯視而下,一人被人架着抬頭仰視。
蘇酒卿面上並不顯露出如何的情緒來,可那樣的目光和姿態,就是叫人覺得莫名壓迫得厲害。
蘇酒卿就這麼看着秋屏。
最後秋屏竟被看得整個人都瑟瑟起來,而後情緒崩潰,「是我胡言亂語,懷恨在心。所以才如此說一句,就是想嚇唬姑娘,讓姑娘心生悔意——」
蘇酒卿抬頭環視一圈,聲音清冷:「你們都聽明白了?」
所有來看熱鬧的人,在這一瞬間,都是瞬間心生悔意。
這個熱鬧,就不該來看。
一時之間無人開口,氣氛一片沉默。
明明頭上還有太陽,明明還是有些燥熱的初秋,可眾人分明都是覺得渾身不自在,更是有些冷意。
阮玉蘭啞口無言。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憑藉蘇酒卿的威勢,幾句話竟然就讓秋屏潰敗下來。
而且不等阮玉蘭再開口,就有人低聲應和一句:「聽明白了。」
有一人先開了口,其他人也都像是得了指示。陸陸續續也都開口了。
蘇酒卿再低頭看秋屏。
秋屏滿面淚水,更全是懇求。
秋屏就這麼抖着唇,顫抖着聲音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這一回吧。我去莊子上——去莊子上——」
蘇酒卿看着秋屏這樣,心中一瞬間也是有過猶豫。
這一次重新來過,秋屏還並沒有像是上一輩子那樣——一切都還沒發生,她真的要將秋屏置之死地嗎?
然而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
蘇酒卿甚至沒有別開頭,就這麼對着秋屏滿是祈求的眼睛,開口道:「剪掉舌頭,直接攆出去吧。」
不發賣,只是攆出去,其實這兩個,也不知道哪一個更好或是哪一個更壞。
發賣了,至少被買去了,不管如何,不至於流離失所也不至於餓死街頭。只是,若是被好人家買去了也還好。
若是運氣不好,遇到了一個不好的人家,那就是折磨了。
若是再差一點,被那些不乾淨的地方買去——可想而知是個什麼結果。
而不發賣攆出去,從此以後,秋屏就是個黑戶。就算是去做活,也不能簽賣身契,只要蘇酒卿願意,不管秋屏是在哪裏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