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劍吟嘯 第四十二章 不羨鴛鴦羨不羨仙?
他坐在床前,看着小姐日漸消瘦的面孔,已經沒有一絲血色,白得如同一張宣紙。
這種時候,已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田原一手扶着她的腦袋,另一隻手,端着碗餵她喝水吃東西,她的身體實在太弱,每天又沒有營養補充,能吃的只有難嚼的草葉,連那種草根也挖完了。
田原好幾次跳進溪里,瞎摸一通,什麼也沒有摸到。
這個時候,他多麼盼望鬼見愁突然出現,小姐就有救了。
他這樣想着,心裏隱隱又害怕鬼見愁的出現,能夠這樣廝守着小姐,就是死,我又有什麼好怕的,不過不過,最好,在床上的那個是我,要死的是我,而不是她。
他注視着小姐蒼白的臉,心裏湧出了一股柔情,他突然就想大哭一場,世界對他來說已變得相當遙遠,他只要這樣一個狹小的天地,這樣的一個草屋和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了這些他可以犧牲其他的一切。
但是,他又擔心小姐的身體,又預感到這所有的一切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會雲散煙消,小姐會回到她的落花門,他呢,還是一個人孤獨地活着,在江湖中疲於奔命,躲避着利刃和那個永遠的宿命。
小姐的腦袋挨着田原的胳膊,就會變得安靜,呼吸漸漸均勻,睡得十分安穩。
一連幾個時辰,田原的胳膊麻了,不敢動一動,生怕驚醒了小姐,她難得有這樣安詳的時光。
小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羞澀地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問道:「我睡着的時候講了什麼?」
田原笑道:「你好象在夢中和你娘說什麼。」
田原沒有告訴她她在夢中呼喚過自己的名字,臉卻刷地紅了,小姐看到他的臉色,也已會意,羞澀地別過頭去。
她發現自己枕着田原的胳膊,並沒有把頭挪開,田原感到小姐的臉在他的胳膊里,似乎貼得更緊了,同樣的蜜意流遍了他的全身,兩個人興奮得微微顫慄,此時語言,已經顯得那麼多餘。
他們一動不動,看着夜色悄悄地擠滿他們的周圍,最後把門口窗口的最後一縷微弱的光亮也擠出去。
兩個人在黑暗中,不知不覺越靠越近,田原把小姐緊緊抱在懷裏,寬大的手掌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她象一隻溫馴的貓,靜靜地,任憑他的手掌來回摩娑。
草屋下的溪水緩緩地流着,喁喁唼唼喁喁唼唼,黑夜有自己獨特的嗓音,敘說着悲涼或者幸福的故事。
溫柔的流水細緻的流水,喁喁唼唼喁喁唼唼。
小姐迷迷糊糊感到有碗碰着她的嘴唇,一股刺鼻的腥味使她猛然醒來,她問:「這是什麼?」
田原道:「剛才從岩壁上摔下一隻老鷹,這是老鷹的血。」
小姐把頭移開:「不,我不要喝。」
田原溫言勸道:「你身子太弱了,這血喝下去對你有好處,光靠草葉和水,你怎麼會恢復呢。」
小姐順從地湊過嘴唇,皺着眉頭,把碗中的血勉強喝了下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田原每天都端着一小碗血進來,強迫小姐喝下去,他說這兩天不知怎的,從岩壁上天天都有老鷹摔下來,他把鷹肉都藏好了,留着以後慢慢享用。
小姐喝下這許多的血,身體逐漸好轉,人恢復了元氣。
那天上午,田原正在生火煮水,一轉身,看到小姐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後,驚訝得張着嘴說不出話。
小姐婉爾一笑,從他的手中拿過扇子,蹲下身噼叭噼叭扇着水壺下潮濕的花枝。
田原欣喜道:「你全好了?」
小姐點點頭,濃煙嗆得她直咳嗽。
田原趕緊奪過扇子,催促道:「還是我來吧,你歇息一會,別累着了。」
小姐也不爭辯,站起身,款款地朝遠處走去,在草屋裏呆了那麼多日子,今天終於可以出來隨便走動,她感到什麼都很新鮮。
小姐在溪邊站了一會,用手輕輕地拭去花瓣上的露水,摘了兩片在手中,手腕一抖,花瓣在空中急旋着削向水面,漂出了一串水花。
她回過頭,招呼道:「小原,小原。」
田原坐在那裏,手中的扇子落到一邊,沒有回答小姐的呼喚。
小姐撇了撇嘴,不高興地繃着臉。
身後一點動靜也沒有,她聽了好久,忍不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