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還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像是個旁觀者，看着程遇在病房嚎啕大哭的像個迷路的孩子，看着韓冽雙眼赤紅抱着頭坐在牆角……病房門被猛地推開，是滿臉震驚的趙澈，病房外，聽到哭聲的蘇櫻直接軟軟沿着牆滑落到地上……

    她看着他們給她準備葬禮，看到那行跡枯槁的屍體被小心翼翼的放在滿是鮮花的水晶棺材當中，看着程遇面色蒼白，帶着虔誠的神情給她的屍體帶上鑽戒，跪地吻她的手，吻她的額頭。

    還有一些買過她畫的人前來弔唁，每一個人來，程遇都像是真正的丈夫一樣，回禮致謝。

    她就那麼漂浮在半空，看着程遇和其餘幾人料理完她的葬禮。

    一切事畢，程遇回到了被他買回來的舊房子裏，他們兩人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她看着程遇躺在她以前的床上蜷縮着，她想靠近，想去抱抱他，卻根本無法碰觸到他。

    蘇暖的心堵得厲害。

    當初高考完的時候任務就已經完成了，按照系統的說法，她可以立刻回到系統空間，或者說，必須立刻回到系統空間。

    可是她不放心，她不放心程遇。

    她和三八僵持着不願意離開，代價就是她的血癌。

    也不是三八針對她或者怎麼，按照三八的說法，她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是依靠任務的力量存在着，一旦任務完成，她就像是暴露了一般，無法長時間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她的血癌就是這個世界將她驅逐的方法。

    那五年，其實她一直都關注着程遇，看他在大一專心學習成長，在大二開始外出闖蕩，一直到他將公司經營的風生水起。

    她終於放心了。

    那個少年，沒有她，也可以過的很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再不是那個終日為生存憂慮的他。

    所以她放心了，放心的準備悄悄離開，卻沒想到，就在最後的時間，他還是來了。

    看到程遇的時候，蘇暖才不得不承認，她挺想念他的。

    那個半大少年就像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一般，他是她的任務對象，可對他來說，她卻是他的全部。

    蘇暖不理會耳邊三八無奈的召喚，就那麼浮在半空，看着程遇將她賣出去的畫，一副副買回來，白天，他到處尋找以前買她畫的人，到了晚上，他就蜷縮在他們的房子裏，床邊掛着的是她最後畫的一幅畫。

    夜幕籠罩的天台上，少年男女並肩而坐，少年伸手捂住少女的眼睛，虔誠的輕吻着他的心上人。

    她看着程遇一天天越來越沉默寡言，聽到他在睡夢中一遍遍喚她的名字到淚流滿面……蘇暖覺得心口悶得發疼。

    她聽到程遇抱着被子嗚咽着。

    「我後悔了，暖暖，我後悔了……你不在了，我怎麼辦啊……」

    她一次次驚恐的看着程遇躺在床上用刀比着手腕，卻又閉眼放下。

    她知道，那是因為他答應過她，要好好活下去。

    她不止一次想抱抱他，卻依舊無法碰觸……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暈倒，被送到醫院。

    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助理姑娘哭得通紅的雙眼，可他卻是倏地笑了，笑的無比輕鬆愜意。

    蘇暖咬牙看着他臉上得意無比的笑容，然後就聽到他喃喃道。

    「暖暖，生病了可不怪我……我沒有說話不算數哦。」

    沒有求生的意志，程遇的身體衰敗的很快。

    他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走的，坐在醫院病房窗口，窗台上花瓶里插着一束鮮花，沐浴着明媚的朝陽。

    蘇暖伸手想最後去碰碰程遇，卻發現他已經枯槁無比的眼神瞬間亮了，直直看着她的方向，嘴角提了提，眼中竟是露出狡黠與得意。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一直……在我身邊……」

    他的手緩緩滑落，頭歪倒一旁，神態安詳，像是在最美的夢中……

    韓冽在病房門口點了根煙，嗆得猛咳起來……

    －－－－－－題外話－－－－－－

    程遇小狼狗，掛了，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