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蕭家的馬車兩次來過村里，張婆子心神不寧，一見李招娣磨磨蹭蹭不肯動，越想越氣，撲過去撓她。

    「老娘給你三分臉，你還開磨房了？讓你不去，讓你不去……」

    「娘，娘，別打了，先等我姑醒來再說，要不是我姑，噶兒爹那腿廢了……」

    自從李招娣她姑來了，張噶兒的零嘴兒沒斷過。

    他常捧着一紙包糖，在村里一堆小孩兒跟前，美滋滋的舔來舔去，李招娣沒找他回家吃飯，他就一直捧着那包糖，四處顯擺。

    糖到底不飽肚子，挨到午時過後，他餓得肚子咕嚕嚕叫，才從紙包里捻了兩顆糖，丟在泥地上。

    「要糖吃，揀啊！」

    還真有咽着口水的饞嘴娃兒，去揀他扔在泥地里的糖。

    張噶兒想像着趴在泥地里揀糖吃的是小傻子，一臉輕蔑：「我娘今兒去鎮上，一定給了我買了好吃的，有肉包子、點心，鮮果兒，不跟你們這些窮鬼玩了。」

    說完，揣着那包糖，得意洋洋回家了。

    張噶兒一回家，聽到灶房傳來哭喊聲，猛衝了進去，看到地上扭打的張婆子和李招娣，嚇得哇的一聲哭了。

    「奶奶，娘，別打了，別打了，流血了……」

    張噶兒哭鬧起來，那聲音特別大。

    張桂才住的那屋，本來離灶房不遠，張噶兒這一嚎，驚動了張桂才。

    「噶兒，噶兒，外頭怎麼了？」

    張噶兒也不去管地上扭打的李招娣和張婆子，嚎得更起勁了：「爹，爹，奶奶和娘打起來了，流血了……」

    這兩個敗家娘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

    他都餓慘了！

    這還沒伺候他吃飯，打什麼打？

    張桂才氣得不輕，厲喝一聲：「老子腿疼，李招娣，你是死人不成？給老子滾進來。」

    張婆子到底有幾分懼自家兒子，聽到張桂才的厲喝聲，忙放開了李招娣。

    白白被張婆子撓了幾爪子，李招娣披頭散髮，瘋一樣的衝進屋裏頭，朝張桂才身上撲過去。

    「天殺的張桂才，要不是我姑，你這腿能治好？我姑還暈着，你娘現在要將我姑趕出去，我跟你拼命，你將治腿傷的五兩銀子還給我姑……」

    「你姑被蕭家趕出來，李家村容不下她，跑到咱家躲着，吃的喝的不用錢，想讓還銀子，帶着鋪蓋，跟你姑滾回秀水村去。」

    張桂才餓暈了，被兩個婆娘吵得耳朵里一陣嗡嗡：「吵什麼吵？閉嘴！你姑怎麼了？說清楚。」

    李招娣這才抽抽噠噠，將陪李紅霞去鎮上緣濟堂的事兒說了。

    說到她姑被緣濟堂小夥計拿掃帚趕出來，張婆子在一旁插嘴道：「她得罪了蕭家的人，還想連累上咱張家。」

    「糊塗！」

    張桂才厲喝一聲，張婆子正得意，他兒子沖她吼一聲：「我這腿是招娣她姑出銀子治好的，現在招娣她姑遇到難處，娘你將人往外趕，這事兒你辦得糊塗。」

    張婆子睜大眼睛看着張桂才，好像不認識他兒子一般。

    張桂才也不管她娘，好聲好氣勸着李招娣：「媳婦兒你快去看看咱姑，娘這兒我好好說道說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