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想明白了，原先的那個李氏早就不見了，眼前的這個，是為了孩子不擇手段的那個人。

    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不是他曾經寵過的那個了。

    四爺微微掙開李氏的手，踉蹌一下站起身來，很快就站穩了，「你們繼續，爺先回了。」

    福晉本是打算今日推着新格格承寵，畢竟這樣的機會實在是難得。

    但是看着李氏吃了癟，比她推人上去更開心，她自然是樂得看笑話，就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隔開李氏，笑着對四爺說道：「爺今日開心，難得陪姐妹們多吃幾杯酒，是該回去歇了。」

    四爺不太舒服，聽了福晉的話也只是淡淡的點頭，抬腳就走。

    身子此時晃了一下，一旁的汪格格見機立刻扶住了四爺。

    蘇培盛被她擠得差點沒站穩腳，簡直是驚呆了好嗎？

    在這府里，還真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雖然他只是個奴才，但是他是四爺身邊的奴才，就是福晉也要給他幾分面子，但是近日被一個格格給排擠了。

    蘇培盛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臉要不要了？

    汪格格還沒來得及在四爺面前露個臉說句話，就被蘇培盛笑着擠開了，對上蘇培盛的笑容，汪格格到嘴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發毛。

    耿格格心裏嗤笑一聲，真是個蠢的。

    沒瞧着福晉都要給蘇培盛行方便，汪格格也真敢撞上去。

    武格格瞧的心驚膽戰，她這是第一回瞧見這後宅的女子的爭鋒，臉色微微發白，一時間有些嚇住了似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四爺揉揉眉頭，似是沒有發現屋子裏的風波暗涌，扶着蘇培盛的手就往外走。

    這回沒人敢攔着了。

    李氏臉上的笑容都僵了，尤其是對上福晉似笑非笑的神色，那嘲諷的樣子，讓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藉口三阿哥，李氏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今日特意挑了一件當年的衣裳穿，就是想勾起四爺以前的回憶。

    這衣裳她好生的保存了幾年，拿出來跟新的一樣，結果……卻是這樣丟臉。

    之前，她分明覺得主子爺看她的眼神跟以前一樣，沒想到被蘇培盛給攪和了。

    李氏哪裏還沉得住氣看大家的臉色，幾乎是灰頭土臉的走了。

    別人不知道這衣裳，福晉肯定是知道的，不然她看她的眼神就不會那樣嘲弄。

    李氏一走，大家的眼神就落在了汪格格身上。

    汪格格這會兒還有些不太明白，但是自己丟了臉還是知道的，不過她也不怎麼在意，氣定神閒的重新坐了回去。

    就這份不在乎的樣子，連福晉都多看了她兩眼。

    鈕祜祿氏垂着頭，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跟她都沒有關係，只是嘴角微微的勾起，眼眸深處帶着幾分笑意。

    四爺還是那個四爺，不喜歡的人，將就一回，絕對不會將就第二回。

    上輩子武氏跟汪氏就不受寵，沒想到這輩子還是一樣沒入四爺的眼。

    原想着上輩子武氏最後封了妃，雖然是追封的，到底是四爺心裏有這個人。

    這輩子她又是被四爺欽點入府，還以為會不一樣，結果……呵呵，還是一樣。

    汪氏頭腦簡單，做事莽撞，她不過是略微引導一下，沒想到今兒個她就真的敢這麼湊上去。

    這人還真是一成不變啊。

    所有的人都在照着上輩子的軌跡行走，只有那個溫格格。

    橫空出世的人，一下子打亂了所有的平衡。

    搶走了尹氏的風光，生下了原本屬於耿氏的五阿哥，原本該是她的四阿哥養在了耿氏的膝下……

    鈕祜祿氏不敢去想，將來年氏進府又會如何。

    溫氏的風光是像李氏一樣戛然而止，還是……繼續碾壓年氏……

    這頓宴席在四爺離開，李氏退席之後，福晉帶着大家到底聽完了戲，這才揮揮手散了。

    戲台上纏綿柔婉的唱腔似乎還在耳邊迴蕩，武格格回去的路上跟在耿格格的身邊，沉默不語。

    她原想着，自己雖然不是艷冠群芳，但是這張臉在家的時候也是被人贊一聲美人的。

    進了四爺府群芳環繞下，她也有一二分的自信不會泯然與眾人。

    今日她是真的精心打扮過的，身上的衣裳，頭上的釵環，臉上的妝容，都是仔仔細細打扮起來。

    她沒有汪格格那樣的膽子，可是她也沒想到主子爺的眼神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不由得就想起了今日去溫格格那裏，半靠着軟枕的溫格格臉頰微豐，身材許是剛生了孩子的緣故還未恢復，瞧着也是微胖。在她眼裏，溫格格縱然是漂亮的，但是現在的她實在是說不上嬌美。

    當時這府里那麼多的美人，站在溫格格身邊，臉蛋都要比她更出色，姿容更窈窕。

    可是她當時站在角落裏仔細觀察，瞧的清清楚楚，主子爺的眼神一直落在溫格格的身上。

    那麼柔和，帶着淺淺的笑，一雙眸子似乎怎麼也繞不到別人身上去。

    當時她的心就有些發涼。

    一個女子最美的時候，男人喜歡你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是在你容顏退卻的時候，依舊視你如珠寶，那她該怎麼辦？

    今日的午宴，讓武格格又有了些感悟。

    當時主子爺看李側福晉的眼神，有那麼一剎那，跟看溫格格是一樣的。

    聽聞溫格格進府之前，李側福晉一直盛寵不衰。

    後來……後來主子爺的神色變了，是因為當時李側福晉看蘇公公的那一眼吧……

    她也不是很確定，可是主子爺的神色變化總是有根由的。

    耿格格瞧着武格格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有些發笑。

    這算什麼，在這府里一年一年的熬下去，那才是真的絕望呢。

    要是主子爺是多情之人，大家都還有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