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絕代雙槍
枝頭一片葉子輕輕落下,落至槍尖,忽然化作兩截。/p
「果然是好槍。」/p
本多忠勝點頭。/p
「可惜槍雖好,人卻並不好。」/p
本多忠勝不語,握槍手背上青筋隱隱跳動。/p
「可惜你不該來那古野城,來了也要離去。」/p
本多忠勝不語,冷冷盯着無生,緊緊咬牙,軀體並沒有動,槍尖輕顫了一下,邊上一株又高又粗的櫻花樹已倒了下去。/p
他一直站着,面對無生。/p
無生也站着,面對本多忠勝。/p
兩個絕世用槍高手,就這樣面對面的站着,已不再言語,也許也不需要言語,高手與高手之間,本就有種無法理解的了解與尊敬。/p
天地間本來是沒有風的,現在忽然有了風。/p
冷風,森寒、極速而徹骨。/p
凋零的櫻花更多,更加瘋狂、熱烈不已,這仿佛是多情而寂寞的少女,面對心愛情郎,仿佛要將軀體上每一寸的芬芳與柔情統統釋放出來。/p
情人之間的了解不但極為深厚,也極為真誓、動人,是因為他們在漆黑而無眠的夜色裏面對很多寂寞、空虛,很多相思與牽掛。/p
對手之間的了解又是什麼?/p
浪漫而燦爛的櫻花飛舞,美麗如多姿而嬌嫩的少女,卻始終無法改變一分目光中那種熱情、奔放。/p
阿國看着漫天飛舞的櫻花,心裏又怕又慌又刺激,一種神秘的刺激。/p
美麗而浪漫的櫻花,冰冷而徹骨的寒風,無形而殘忍的殺機。/p
這種感覺是什麼感覺?/p
這好比是一個絕代舞者再戲台上,演繹着人生最美麗、最輝煌的舞姿,然後悄悄殘忍而滿足的死去,倒在冰冷而僵硬的戲台上。/p
情人的情極為真誓而偉大,舞者的舞極為專一而神聖。/p
對手之間呢?/p
他們之間有着什麼?為什麼如此真誓、純淨、熱情,卻又偏偏極為冷酷、殘忍、無情。/p
舞者的舞、情人的情,這不但是一種付出、犧牲,也是一種享受、摯愛,這已令他們得到滿足,足以填補他們內心的空虛、痛苦。/p
而對手之間呢?/p
他們之間又能得到了什麼?/p
也許他們之間也有享受,這種享受,並不是常人所能體會,也不是常人所能領悟,這種享受也足以填補他們內心的寂寞、空虛。/p
舞者的舞、情人的情,這種享受不但極為甜美、真切,也會令世人尊敬、佩服、回味,足以流芳百世,耀古揚今。/p
對手之間呢?他們的享受又是什麼?/p
這種享受就是死亡、離別,不是自己的生命逝去,就是對手的生命逝去。/p
這也是一種美,只不過很少有人能體會、了解。/p
特別是槍尖從對手軀體拔出的那一刻,鮮血從胸膛飛濺的那一刻,鮮血從槍尖滑落的那一刻,對手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p
血花飛濺出的那種神采、神韻,又豈是浪漫而柔情的櫻花所能相比的。/p
血在飛濺,淚在飄零。/p
無生的血,阿國的淚。/p
阿國席捲在冰冷而堅硬的牆角,軀體劇烈抽動,她的心、她的魂,已要被擊碎。/p
株株櫻花絕地而起,沖天而上,天地間只有櫻花在飄零、扭動。/p
本多忠勝用力一揮,槍尖鮮血飄零更多,滴滴滑落着地。/p
一重屋脊驟然倒塌,化作滾滾濃煙四處飄散,無生輕煙般飄落至另一個屋脊。/p
他的軀體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夜色里。/p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眸子,漆黑的槍。/p
掌中蜻蛉切緩緩垂下,他眼中竟已滑落淚水,不遠處現出四個人,四口劍。/p
冷冷瞧着本多忠勝,冷冷瞧着他手裏的槍。/p
「夠了。」一口劍冷冷的說出一句話,就緊緊閉上。/p
本多忠勝點頭。/p
他忽然將那面鍾馗馬印旗子拔起,緊緊握住,垂下頭離去。/p
他走到無生跟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