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一百九十章 險夜離去
刀已出鞘,目光已在遠方。/p
遠方依然漆黑。/p
臉頰上病態的嫣紅漸漸已褪去,變得慘白如白紙。/p
柳銷魂凝視着他們每一個人,心仿佛已要碎了。/p
他們為什麼不走?前方有什麼?是不是有人在不遠處等着他們?手裏一定也握住刀,還沒有滴血的刀。/p
鏢車上一種草蓆忽然掙脫磚頭,飄了起來,飄向遠方,飄向漆黑。/p
漸漸已消失不見。/p
接着另外兩輛也跟着飛走,消失於夜色之中。/p
握刀的手沒有動,每一個人都沒有動,他們依然很鎮定,能保持如此鎮定並不是簡單的事。/p
十幾年的護鏢生涯,流血、痛苦的掙扎,這些都已告訴他們一點。/p
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冷靜、穩定,知道自己還活着,還想活着,也想活的更久點。/p
自己死了,自己的家也會破碎,自己的老婆也許就要被別人擁在懷裏,自己的孩子也許就要被別人訓罵、鞭打。/p
這句話很冷酷,很殘忍,更現實。/p
因為這是青龍說出的,沒有道理的話,他從不說。/p
就因為每一次押鏢有這樣的人臨別贈言,他們才不願死去,更不敢死去。/p
他們每一個人都生怕自己死後會有厄運降臨到家裏,所以才努力活着,努力去冷靜,努力鎮定。/p
然後令別人死在自己的刀下,自己活着。活着去抱別人的老婆,打別人的小孩。/p
下山虎沒有小孩,更沒有妻子。/p
他喘息着,盯着漆黑的夜色,仿佛已看到了什麼。/p
夜色里沒有人,更沒有刀,柳銷魂努力看着,一樣也沒有。/p
木料蒼老、乾枯,所以鏢車顯得笨拙而醜陋,沒有一絲活力。/p
上面沒有人,也沒有刀。/p
下山虎點點頭,忽然盯着燈籠,沒有說話,也沒有一絲暗示。/p
可是邊上的人已明白要做什麼,他們之間並不是沒有長嘴,也不是說不了話,更不是膽怯的已無力敘說。/p
他們之間只是不願多說話,更不願錯失一絲活着的機會。/p
這種默契,不但令自己受益多多,也令別人無法理解,無法相信。/p
兩把刀忽然掠起,去取那兩個燈籠。/p
身體矯健,動作迅速而簡單、直接。/p
他們仿佛是經過嚴厲的訓練,每一個動作都很規範,很正規,很不願多花力氣。/p
柳銷魂暗暗吃驚,青龍鏢局招牌並不是憑空掉下來的。/p
他們果然不是偶然活到現在的。/p
燈籠已握住,人已飄下。/p
就在這時,握燈籠的兩人身上忽然多出個漁網,漁網忽然將他們活活網住。/p
夜色里忽然閃出兩點寒光。/p
兩人已軟軟倒下,兩把銀刀正不偏不移定入兩人的咽喉處。/p
燈籠猶在搖晃,兩人的眼睛已凸出,仿佛死也不信會有這樣的事發生。/p
漁網上繩子另一端在夜色里,沒有動。/p
沒有動,每一人都知道隨時都會動,握住繩子的那隻手只要一動,就會有致命的一擊。/p
沒有人能完全躲開那一擊。/p
下山虎緩緩的靠近,握刀的手臂上青筋緩緩飄了起來。/p
就在這時,邊上一把刀忽然揮刀,刀光一閃。/p
急削那根繩子,這一刀很快,又快又狠。/p
這一擊本不該落空,繩子也不敢完好,可是卻已落空,刀光已消,握刀的人已死死盯着這根繩子,仿佛不敢相信這是真。/p
繩子已軟軟垂下,垂到地上。/p
已鬆弛,沒有一絲力道,冷夜中一根稻草忽然飄了上去,竟都已在冰冷、堅硬的大地上滾動,都在忍受着冷風帶來的痛苦折磨。/p
並沒有什麼特別,一切都顯得很正常。/p
下山虎冷笑冷盯着繩子的另一端,另一端一片死黑,又黑又冷。/p
柳銷魂嬌弱的站着,眸子裏已現出憐惜、同情之色。/p
她嬌弱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