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揮劍無情
天地間肅殺之意更濃。
屋子裏沒有人說話,每個人仿佛是被一種無法形容的壓力壓着,已被壓得不願說話。
也沒有人動。
也許動就是不動,不動就是動。
不動則已,一動則靈,一動則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揮劍無情,劍在鞘中,手在劍柄。
心呢?
他的心,他的靈魂似已飄了出去,只要有一絲動作,一絲異樣,就會出鞘。
桌上的酒罈里漣漪漸漸已劇烈。
楊晴凝視着,喘息漸漸已劇烈,漸漸已不穩。
可是她依然握住披風,只要握住披風,她的心才會有一絲安全感。
她凝視着無生的背脊,無生的背脊已抽動,漸漸已不穩,他仿佛已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已要崩潰。
「你......。」
楊晴只說了一個字,再也說不出別的,她的話仿佛已被活活壓死。
無生沒有說話,卻伸手觸及她的軀體,她的軀體抖動如冷風中柳枝,他的手堅硬、溫柔而又穩定。
楊晴笑了笑,她的心在此刻得到了滿足。
因為他的手依然很穩,只要他的手很穩,就說明他的心更穩,只要他的心很穩,在決鬥的瞬間就可以活着,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無生盯着楊晴,盯着楊晴的臉頰上每一根神經。
她臉上每一根神經仿佛隨時都會崩斷、崩裂,然後崩潰。
無生嘆息,嘆息着輕撫着她的髮絲,「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好的,不要擔心什麼。」
楊晴說不出一句話,也無法說出,只是點了點頭。
一片殘葉飄了進來,刀一般從他的臉頰飄過,驟然間又飄走。
沒有動,他的心仿佛是鋼鐵鑄成,臉頰上道道棍痕顯得說不出的暗淡、無光,卻漸漸已流血。
無名九指的竹棍並不輕,也不重,恰巧剛剛好,多用一絲力量,他的臉頰就會破碎、流血,一個人能將手中武器控制到這樣的境界,也許真的太可怕了。
滴滴鮮血飄落地板上,滴得簡直比他肚子裏的心還要快。
可是他沒有動,也沒有在意,更不可以去在意。
他在意的是什麼?
人沒有動,劍沒有動,握劍的手也沒有動。
動就是不動,不動就是動。
不動則已,一動驚人,一動則靈,一動則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劍已動,劍出鞘。
劍光一閃,只有一閃,一閃而過。
劍入鞘。
劍光已無,劍氣已無,劍意已無。
人呢?
他冷冷的盯着前方,前方牆壁上忽然多出一隻手。
金手。
金黃色的手指緩緩已斷,一截一截的落到地上。
這隻手距離柳銷魂的背脊不足半寸。
半寸已足夠,已不需要更多。
柳銷魂緩緩的轉過身,緩緩的後退,退到不遠處。
嬌弱的站着,嬌弱、善良而又銷魂的凝視着那隻斷手。
手已斷,人已嘆息。
聲音並不大,牆壁忽然已多出個大洞。
一個人從裏面緩緩的走了進來,他走進來沒有看柳銷魂一眼,死死的盯着那把劍。
劍已入鞘,劍光已無。
手依然在劍柄上,他的手依然很冷靜,冷靜而穩定。
他的人更冷,也更穩。
他的眸子冷冷盯着這人,這人臉上漸漸已飄起了驚訝、不信、恐懼之色。
金黃色的衣衫,金黃色的發冠,金黃色的手指。
衣衫迎風劇烈扭動不止,他的心仿佛在此刻得到劇烈滿足。
「好劍法。」
黑鷹冷冷的瞧着他,瞧着他的斷指。
他的斷指驟然間已長了出來,卻緩緩消失,消失人前。
他笑了笑,「劍法雖好,做事卻未必?」
柳銷魂凝視着這人,「做什麼事?」
這人盯着柳銷魂的軀體,盯着她軀體每一個角落,暗暗嘆息,仿佛已被軀體每一個角落的嬌弱、善良、銷魂所吸引,所震懾。
「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