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五十五章 我心依然
陽光冰冷、無力,沒有一絲熱力,令人厭惡、厭煩。
長路漫漫,塵土飄飄。
片片枯葉落在,顯得極為寂寞、安靜。
楊晴拈起一片枯葉,撩逗懷裏的孩子,說不出的喜悅、歡愉,她帶孩子,並不是認認真真去帶的,仿佛是在玩孩子,而且越玩越舒坦,越玩越過癮,孩子也在笑着,歡喜得口水都不停的往外流淌。
那片楓葉明明已枯萎、已破舊,但它卻偏偏有着非比尋常的魅力與魔力。
歡喜的笑聲並不會持久,正如一個人的肚子遲早會餓的,她的肚子已在絲絲叫了,仿佛已要造反,孩子的笑容緩緩消失,痛哭漸漸升華,歡喜悄悄的化作悲傷,口水靜靜的變成淚水,一種令人苦惱、反感的淚水。
她拿着枯葉晃着,軀體也在晃着,聲音更在晃着。
「天靈靈,地靈靈,不哭不哭行不行,......,天靈靈,地靈靈,不哭不哭行不行......。」
楊晴仿佛已快要受不了了,她已用盡了所有的法子來哄,都不管用,所有稀奇古怪招式來嘗試,都不靈。
孩子是不會上路子,她的人已漸漸快要瘋了,已漸漸快要虛脫、崩潰。
她凝視着孩子,孩子也在凝視着她,而且瘋狂的流着淚水。
襁褓里的孩子有時是玩具,能令你充滿喜悅、歡愉的玩具,百玩而不膩,而且很容易上手,更容易上癮,這是在會玩、玩好的情況下所得到的享受。
如果玩不好,玩砸了,情況就大大的不同了,大大的糟糕了,大大的糟透了,那時也許有人會選擇去下十八層地獄,也不願面對、忍受這可怕、恐懼的哭叫聲。
天地下有能力、有勇氣去忍受這哭叫聲的只有母親,她們不但要忍受,還要犧牲,拼命的犧牲,永無休止的犧牲,犧牲這個,犧牲那個,直到懷裏的孩子長大、長熟為止,再靜靜的瞧着被別人採摘,被別人享受,而她們自己呢?只能靜靜的、淡淡的去回味、咀嚼着,回味、咀嚼着晝晝夜夜、時時刻刻的地獄煎熬、天堂極樂。
......。
楊晴的頭已因無力、虛脫而垂下搖曳着,甚至連喘息都變得極為沒有活力了。
「我不行了。」
無生不語。
「我真的不行了。」
無生不語。
「你來餵奶,我來洗尿布。」
無生不語。
楊晴的心仿佛已要被孩子哭碎了,已在喘息。
「你來餵奶,這個我真的不行。」
無生不語,已在嘆息。
楊晴嬌笑着,她的嬌笑聲也是極為疲倦、無力的。
「孩子他爹,我真的不行了。」
無生不語,嘆息聲更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然後石像般轉過身,伸出雙手。
楊晴的眸子裏已有笑意。
「孩子他爹,你真是好男人。」
無生不語,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個水果攤,他已走向水果攤,石像般挺立着,手忽然伸出,一個蘋果就忽然飄了進去。
手握蘋果,果汁流出,滴滴落到孩子的嘴中,孩子不在哭泣,也沒空哭泣,漸漸的仿佛已忘了哭泣。
楊晴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石像般的男人,居然會這一招。
「你是不是生了十七八個小孩?」
無生不語。
「你為什麼對小孩這麼有研究?」
無生不語。
「你是不是洗過很多尿布?」
無生不語。
孩子已不哭,又回到楊晴的懷裏。
興隆客棧也許並不是地獄,屍體已沒有,橫在地上的血路已擦淨,櫃枱已換了個新的,人也換了新的,一切顯得極為平常,平常的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又有誰知道這平常的後面有多少不平常的事,沒有人看見,就像他們的屍體,很快已被大地淹沒,沒有人提及、過問。
依然極為紅火,極為忙碌。
外面的馬匹也沒有少多少。
樓上的雅間並沒有辱沒了雅字,該有的不但有,而且是精品。
無生石像般